“這裡哪有。”周氏道。

“那就用鍋底灰。”歆姐兒還是皺着眉，“以前爹說過，草木灰也能刷碗。”

“是能，可是得多用水。”

周氏倒也沒有非得堅持，又重新把碗放到木盆裡，去竈膛裡面抓了把。

鍋底灰也叫百草霜，尋常人也叫草木灰，還可以入藥，刷碗去油污确實很好用。

就是沖洗的時候得多用水沖幾遍，要不然洗不幹淨。

用了鍋底灰，容姐兒就上前幫忙了。

歆姐兒看着有些嫌棄，不過倒也沒回屋，就站在邊上跟周氏和容姐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過了一會子，方言舒溜達過來了。

一瞧見方言舒，歆姐兒就有點心虛，趕忙道：“二伯家的竈房小，進不去三個人。”

見着方言舒沒說話，又趕忙道：“要不我去打豬草？

我聽二伯娘說的，今早晨還沒打豬草。

這會子都過晌午了，應該還能打豬草吧？”

應當是吃了早飯，張氏去竈房舀剩下的粥之前說的。

“二姐你去找大哥、二哥，叫去村裡溜溜。”方言舒探頭往竈房看了眼，又說，“往後還要在村裡過日子，總不能天天悶在家裡。

多出去走走、看看，瞧瞧村裡是什麼人。

跟他們說說話什麼的……”

直接打發歆姐兒出去。

歆姐兒就趕忙去老大、老二那邊的廂房，去喊了人就往外走，就跟後面有什麼追似的。

不過老三也在廂房，見着歆姐兒沒喊自己，不過也跟着 出來了。

還咋咋呼呼的喊，“二妹，你咋不喊我？”

“老三。”方言舒那邊喊了一聲，“過來。”

老三回頭一看，就颠颠的過來了，也沒多想。

在這個家裡，甭管是大大小小的事兒，基本都是方啟明說了算。

有時候老大也管事。

不過等方言舒三歲到五歲，說話像模像樣之後，慢慢的，他就開始管事了。

雖然年紀最小，但他最像方啟明，甚至是有時候比方啟明更機靈。

甭管是張氏，還是老大這些人，放方言舒之間，都十分微妙。

老三、容姐兒，周氏，基本上方言舒說什麼就是什麼，而且根本不會多想。

老大比方言舒大很多，兩個人之間有時候就有很多默契。

老二雖然年紀也不算小，也是看着方言舒長大的，不過兩個人當中始終隔着些什麼。

這也沒法子，老二脾性跟大家都不一樣。

歆姐兒比較怕方言舒。

因為每回看到方言舒，都瞬間想到方啟明，她怕當爹的。

就好比方才，容姐兒嫌棄刷碗髒，直接嚷嚷出來，并不會多想，但如果是歆姐兒，她會後退，會皺眉，心裡會想很多，嘴上卻不會多說什麼。

瞧見有鍋底灰了，容姐兒想都不想，直接上前幫忙。

歆姐兒卻不會。

“娘，等會子大嘴叔家的嬸子來給做酒席，你幫着打打下手就行了。

切菜、燒火，刷鍋刷碗這些。

老三、容姐兒，你們都跟着幫忙。”

容姐兒點頭答應。

不過老三怪叫起來，“小樹，我幹嘛也要在竈房？

我也想出去溜達！”

邊上容姐兒也說：“那我也想去！”

年紀都不大，都不是能安靜下來的性子。

不過說歸說，卻沒有往外跑。

方言舒就道：“等閑着了，我跟你們一塊出去。

我對村裡可熟悉，認識的人也多。

到時候領着你們出去找好吃的……”

“那我等着。”老三一下就叫安撫住了。

方大嘴風風火火的過來，直奔竈房。

東西都給準備好了，一隻羽毛紅亮，個頭十分大的公雞，綁着翅膀和腿抓來的。

還有一塊很新鮮的豬肉。

東西一放下，方大嘴就抓了一把大錢給方言舒。

方言舒也沒看，直接放錢袋子裡。

既然叫人家幫忙，就沒有琢磨幾個大錢的道理。

“我娘剛剛煮了茶葉沫子，大嘴叔幫忙拿去正房。”

方言舒又道。

先前周氏就煮好了，要往正房屋裡送，方言舒沒讓。

主要是叫周氏燒水煮茶葉沫子還行，可要是叫她去正房屋裡送茶水的話，她肯定會站在那裡說會子話，非得叫人說道幾句才會離開。

這多少年沒回來了，而且方啟明雖然現在不是官身，但他還是進士老爺，并且隻要想，随時都能恢複官身。

甭管周氏怎麼樣，那身份，也都是跟着水漲船高的。

反正别管背地裡如何，面上暫且都得弄得好看一些。

而叫方大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