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像頭被扯離牆壁的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緊接着,一股比之前強烈數倍的窺伺感,如同實質的冰水兜頭澆下,瞬間浸透了每個人的神經末梢。
那不再是冰冷、漠然的注視,而是帶着一種近乎狂躁的憤怒……
這感覺如有實質,沉甸甸地壓在宿珩的胸口,讓他呼吸微滞。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隐藏在暗處的視線,此刻正死死地釘在他身上,帶着一種要把他從裡到外徹底看穿的偏執。
肖靳言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黑沉的眼底掠過一絲冷意,下意識地往宿珩身側挪了半步,姿态看似随意,卻隐隐将宿珩護在了更靠内側的位置。
就在這時。
“噔噔噔噔——”
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從走廊外傳來,由遠及近,帶着一股氣急敗壞的沖勁,目标明确地朝着1904而來。
“有人來了!”
最靠近門邊的林曉鹿吓得往後縮了縮。
幾乎同一時間,門幾乎是被一股巨力撞開。
一個穿着髒兮兮衛衣,頭發亂得像鳥窩的男人沖了進來。
他看起來也是二十歲出頭的年紀,但臉色蠟黃,眼窩深陷,嘴唇幹裂起皮,身上散發着一股濃郁的腥氣,像是剛從堆滿死魚的垃圾桶裡爬出來,令人聞之欲嘔。
他胸口劇烈起伏,布滿血絲的眼睛兇狠地掃過房間裡的五個人,嗓音沙啞地低吼:“你們是誰?!怎麼進來的?!”
“兄弟!兄弟你可算來了!”
陳奇總算見到了個勉強算是正常的活人,之前的緊張頓時被抛到腦後,驚喜地迎上去。
“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在樓下買個水,眼前一黑就到這鬼地方了!這到底是哪兒啊?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男人根本沒理會他的問題,目光在房間裡飛快地掃視。
當看到被宿珩丢在地上的、斷了線的針孔攝像頭時,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扭曲的猙獰。
“誰幹的?!”
他猛地擡手指着地上的攝像頭殘骸,聲音尖利得幾乎破音,“誰他媽把它弄壞的?!”
陳奇被他突然爆發的怒氣吓了一跳,下意識看向站在照片牆前的宿珩。
男人的視線立刻跟了過去,死死鎖定在宿珩身上。
那目光先是暴怒,随即像是發現了什麼極其誘人的獵物,怒火被一種更深沉、更黏膩的情緒取代。
他上下打量着宿珩,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甚至幾不可察地……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這個細微的動作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意和占有欲,讓宿珩胃裡一陣翻騰,心底的厭惡感幾乎要溢出來。
“是我弄壞的,又怎麼樣?”
宿珩迎上他的目光,語氣平靜無波,仿佛隻是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實。
“你?!”
男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往前沖了一步,似乎想對宿珩動手。
“诶诶诶……兄弟有話好好說!”
陳奇見狀,連忙想上前攔阻,伸手想去拍男人的肩膀,“他也不是故意的……”
“滾開!”男人頭也沒回,反手狠狠一甩。
“嘭!”
陳奇那身結實的肌肉在這一下面前仿佛紙糊的一樣,整個人踉跄着向後撞去,重重砸在旁邊的鐵床架上,發出一聲悶響,疼得他龇牙咧嘴,半天沒爬起來。
衆人駭然。
陳奇怎麼說也是個健身教練,體格在幾人中最為強壯,少說也有一百七八十斤。
這男人看起來瘦弱不堪,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這還是正常人嗎?
甩開陳奇後,男人再次将目光投向宿珩,那眼神更加露骨,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
就在他準備再次上前時,一道身影不疾不徐地擋在了宿珩面前。
肖靳言雙手插在沖鋒衣口袋裡,身形挺拔,像一堵沉穩可靠的牆,将那道充滿惡意的視線完全隔絕。
他甚至沒有看那個男人,隻是微微側頭,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他一下,語氣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你想幹什麼?”
男人的腳步硬生生頓住。
他對上肖靳言那雙黑沉的眼睛,裡面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冷漠,仿佛在看一個死物。
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腳底竄起,讓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眼前這個穿沖鋒衣的男人,明明隻是站在那裡,卻散發着一種讓他本能感到恐懼的氣息。
但他似乎又不甘心就這麼退縮,尤其是在“獵物”面前。
男人色厲内荏地梗着脖子,沖肖靳言吼道:“這是我的地方!你們擅自闖進來,還弄壞我的東西!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