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退出了602。
那扇門在身後輕輕合攏,隔絕了屋内小男孩狼吞虎咽的聲音。
“那……我們現在……”
張春和看着緊閉的602房門,又看看左右兩邊的601和603,一時有些茫然。
被困一天一夜,加上剛才目睹的那詭異一幕,他的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極點。
“先回房休息。”肖靳言言簡意赅,率先轉身走向603。
宿珩沒什麼表示,跟了上去。
張春和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回到了601。
進入房間後,張春和反手将門虛掩上。
一天一夜的擔驚受怕,水米未進,早已耗盡了他的精力。
剛才雖然隻喝了些自來水,吃了半碗飯,但腹中有了東西,一股難以抗拒的疲憊感便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他幾乎是立刻就感到眼皮沉重,上下眼皮開始打架。
也顧不上去看那張簡陋床闆上積了多少灰塵,張春和搖搖晃晃地走過去,和衣躺倒。
幾乎是頭剛沾到硬邦邦的木闆,便立刻沉沉睡了過去,甚至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另一邊,603房間内。
宿珩的目光落在那張寬度不足一米,長度也僅夠勉強躺直的單人床闆上。
上面那層清晰可見的灰塵,讓他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就在這時,肖靳言忽然上前。
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條看起來還算幹淨,隻是有些褪色的舊毛巾,走到床邊,彎腰開始仔細擦拭起那布滿灰塵的床闆。
宿珩看着他這突兀的動作,以及那條明顯不屬于他們任何一人的毛巾,眼神裡透出幾分詢問。
“毛巾哪來的?”
肖靳言直起身,将擦幹淨灰塵的毛巾随手搭在床尾,臉上帶着點理所當然的随意。
“剛才在602,趁老太婆不注意,從門後衣架上順手拿的。”
他語氣微頓,補充了一句:“睦鄰友好,借用一下。”
宿珩:“……”
他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家夥,在這種地方,居然還有心思惦記着床幹不幹淨,甚至還面不改色地從别人家“順”了條毛巾出來。
還睦鄰友好……
肖靳言仿佛沒看到宿珩那略顯無語的表情,拍了拍擦幹淨的床闆,率先坐了下去。
他還特意往裡挪了挪,給宿珩留出了一半的位置,雖然那一半也窄得可憐。
“坐啊,别客氣。”
宿珩:“……”
他沉默地在床闆的另一邊坐下。
床闆很窄,兩人并肩而坐,肩膀幾乎要碰到一起。
宿珩能感覺到對方身體傳來的溫度,還有那股極淡的煙草味。
“情況比想象中複雜。”
宿珩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試圖忽略旁邊那人的存在感。
他回想着剛才在602看到的一切——
麻木絕望的王秀珍,懦弱的父親,刻薄的奶奶,以及那三個看似膽怯、實則眼神帶着隐秘惡意的女兒,還有那個躲在暗處、被所有人忽視的小男孩。
宿珩唇線微繃。
“暫時看不出這‘心門’到底誰是主人。”
“不急。”
肖靳言靠着冰冷的牆壁,姿态放松,“有些‘心門’,主人隐藏得很深,不到最後一刻,很難确定。” “那個小男孩,還有那三個女兒,看起來都有問題。”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盡可能多地收集線索,拼湊出這個家庭扭曲的真相。”
宿珩點了點頭。
他明白肖靳言的意思,沖動行事,很可能會被表象誤導,甚至觸怒“心門”真正的主人,導緻更危險的後果。
“先休息一會兒吧。”肖靳言側頭看了他一眼,“養足精神,好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宿珩“嗯”了聲,也學着他的樣子,将身體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閉上了眼睛。
狹小的房間裡一時間隻剩下兩人平穩的呼吸聲。
這地方的負面情緒太過濃郁,即使閉着眼,宿珩也能感覺到那種無處不在的壓抑。
或許是精神消耗過大,或許是這環境确實有催眠效果,沒過多久,宿珩的意識便開始模糊。
他靠着牆壁的身體逐漸放松,腦袋無意識地向一側歪斜。
最終,輕輕地靠在了旁邊肖靳言的肩上,然後滑落,枕在了他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