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狸子養了一隻快9歲的貓咪,她叫狸丫,名字有點土氣。狸丫是隻白貓,有着迷人的藍眼睛,小時候萌得像個軟糯的小團子。它總愛緊緊趴在人身上取暖,最喜歡待在我倆的肚子和屁股上。
随着時間流逝,狸丫漸漸長大,不再像小時候那麼喜歡膩着我倆。也許無論是動物還是人類,長大了就開始不得不戒掉依賴和懷抱。或許是我們曾因她體重的增加,無意中說了傷她的話。
如今,她頂多睡前擠在我和狸子中間取暖,我們可以輕輕撫摸她幾下。要是我們舉動讓它厭煩,它會克制脾氣,輕輕咬我們或收着爪子拍打,像在抗議。
冬天寒冷幹燥,我們身處藍星北方,空氣幹燥,人的皮膚粗糙脫皮,貓咪毛發也起靜電。我和狸子特愛摸狸丫,還會關燈“撸貓”,手下噼裡啪啦的閃“閃電”。狸丫也有忍耐限度,厭煩時會反擊,鋒利爪子在我們胳膊、手背上留下抓痕,疼得我們趕緊跑去衛生間,龇牙咧嘴用洗手液沖洗消毒傷口。
有時還沒等我們出來,狸丫就像做了虧心事,在衛生間門口探頭探腦,發現我們注意到她,就迅速縮頭,像個調皮又怕被發現的小孩。我們假裝不看,通過鏡子能看到她又悄悄探出頭,然後裝作漫不經心走進衛生間,想用假裝喝我們接的洗衣服水吸引注意。我們知道她根本不喝這種水,不過,像我們泡過腳的熱水、加了草藥包的洗澡水,它會去嘗試,可要是水裡有海鹽或香氛浴球,它碰都不碰。
我倆會故意洗好手後,用殘留的水甩她身上,她反應靈敏,總能靈巧躲開,偶爾邊跑邊喵喵叫,那聲音仿佛在說:“兩個鼈孫。”讓我們被罵的特别暢快。
在我心裡,狸丫不是寵物,而是家裡一員。我從沒讓她挨餓受凍過,她有點挑食,隻吃固定牌子的貓糧、餅幹和貓條。她年紀越來越大,我想給她換更營養的貓糧,或者給她增加些營養,她卻不吃。我常因廣告沖動買貓零食,她根本不感興趣,我隻能拿去喂流浪貓,還因此認識了小區裡的一些爺爺奶奶和大姐。
時間匆匆過去快一周,我以為那個夢隻是夢,奇怪的夢卻又出現。夢裡還有那個山上的老人,他身形稍有些佝偻,這次我看清了他的臉,他笑起來眼角有深深淺淺的紋路,白皙慈祥,但眼睛不像一般老人渾濁,而是如孩童般清澈明亮。夢裡他和平時一樣,正和善地看着收養的流浪貓,嘴裡念叨着什麼,我卻聽不清。
我在遠處望着老人,他像感應到我,轉向我招手。我從灌木後走出,走向他,好奇問:“趙大爺,您怎麼知道我在灌木後?”他神秘笑笑說:“隻要我願意,幾十公裡外的事物我都能感受到。”我一臉不信看着他。他沒急着解釋或證明,而是問我:“你相信第六感嗎?”我其實相信,但假裝不信搖頭說:“不信,這本來就虛無缥缈。”
他依舊沒解釋,又問我:“最近體能訓練加大運動量了嗎?”要不是兩家隔着兩棟樓,我都懷疑他偷窺我。接着他說我放在21号樓3單元後面的貓濕糧,正有隻貓在吃。我忽然出現在小區公園椅子旁,看到小貓正在舔食貓濕糧,恍惚一下,又出現在17号2單元門前,那隻長得像黑貓警長的貓正蹭着我的褲腳。
我一臉茫然。趙大爺問我:“這下相信了嗎?”我更不信了,意識到可能在做夢,便努力掙脫夢境。在黑夜裡,我睜開眼睛。眼前是那熟悉的、貼了夜光貼模拟星河的屋頂。狸丫似乎也在做夢,腳一蹬一蹬的,還輕輕打着鼾。狸子朝我靠了靠,我被擠得輕歎了口氣,親了親狸子的胖臉。她輕哼一聲,轉身背對我。沒過5秒,她也打起了鼾。
我無語看了會兒她後背,無奈起身喝點水。都一月十幾号了,燕京還沒下雪,暖氣燒得很熱,即便我在卧室陽台上擺滿了花草,還有一盆小魚,也沒緩解多少幹燥。我迷迷糊糊喝完水又去了趟衛生間,回來發現狸丫在喝魚缸裡的水,我很無奈,外面給它放了礦泉水,它卻總愛喝養魚的水或洗腳水。
我回到床上又睡着了,結果夢又續上了。和之前幾乎沒差别,隻是那隻黑貓真變成了黑貓警長的樣子,她一臉嚴肅站立着看我。我揉了揉眼睛,就聽她對我說:“你不要再跑了。”然後又對趙大爺說:“你也是,有話快點說,别磨磨唧唧像個老娘們。”我心想這貓崽子還有性别歧視。就聽她又對我說:“我就是母貓,這不就是一種說法嘛。”我說:“這是性别污名化,男的難道就沒有磨叽的嗎?”她好像有點認同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