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女修,即使身體代謝加快,姨媽期依然會持續三天左右。這種時候,我通常會在桃花谷或柳林裡打坐,靜心調息。然而,其他時間,我便沒有理由不外出煉體了。一次,海邊風雨大作,我實在不想外出,但坐在修煉室裡卻心神不甯,腦子裡滿是大家催促前進的話語。
最終,我還是決定外出,免得在屋裡坐立不安。我選擇了沿着南面海灘往平頂山跑,然後順着平頂山靠海岸的草地繼續前行。一直以來,我都很少往這邊跑,因為這裡聚集着各種各樣的動物,尤其是那些食肉猛獸。盡管我戴着戒指,能夠避免它們的攻擊,但每當看到那些猛禽猛獸,我的腿肚子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發軟。特别是曾經目睹過它們捕食的場景——那種血肉被撕裂、獵物在絕望中掙紮的畫面,空氣中彌漫的腥甜氣味,總是讓我心緒難平,久久無法釋懷。
一天,我正跑過一片開闊的草地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咆哮聲。我停下腳步,屏住呼吸,順着聲音望去。隻見一隻雲豹正悄無聲息地潛伏在草叢中,它的目光緊緊鎖定前方——一隻正在低頭飲水的水鹿。雲豹的身體緊繃,像一張拉滿的弓,每一塊肌肉都蓄勢待發。它的皮毛在陽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斑紋如同流動的雲霧,美麗卻緻命。
突然,雲豹動了。它的動作快如閃電,幾乎在瞬間就撲向了水鹿。水鹿察覺到危險,猛地擡頭,但為時已晚。雲豹的利爪已經牢牢扣住了它的後腿,并用尖銳的牙齒直接咬向水鹿的脖頸。水鹿發出一聲凄厲的哀鳴,掙紮着想要逃脫,但雲豹的力量和速度讓它毫無反抗之力。它的身體被雲豹拖倒在地,鮮血從傷口中噴湧而出,染紅了周圍的草地。
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草地的清香,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詭異氣息。雲豹的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聲,它的眼神冷酷而專注,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眼前的獵物。水鹿的掙紮漸漸微弱,最終徹底停止了動彈。雲豹松開牙齒,擡起頭,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随後開始撕扯獵物的血肉。它的動作幹脆利落,每一口都精準地咬在肉質最鮮嫩的地方。
我站在原地,心跳如鼓,雙腿仿佛被釘在了地上。這一幕讓我既恐懼又震撼。雲豹的優雅與殘忍,水鹿的無助與絕望。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轉身離開,但那一幕卻深深印在了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片草地不僅是動物的栖息地,更是自然法則最真實的展現。弱肉強食,生死輪回,一切都如此殘酷,卻又如此真實。而我,作為一個旁觀者,既無法改變什麼,也無法完全逃離這種震撼與恐懼。或許,這正是自然的魅力所在——它既美麗,又無情,既讓人向往,又讓人畏懼。
回想着這些,我不由得又向海岸邊靠了靠,當然我也不敢靠得太近。這時,風雨交加,海天仿佛連成了一體,灰蒙蒙的,暗沉沉的。閃電不時從雲裡落入海中,我看到天邊如灰色蛟龍下海的景象,而且它正向五行島而來。我顧不上害怕遇到野獸了,拔腿就往島内跑。結果一路上,其他動物都躲了起來,隻有我一個傻子在島上玩命地跑。不知道是自己跑得太快,還是風雨真的更大了,我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雨仿佛不是下下來的,而是倒下來的。
慶幸的是,盡管一路跑來地面濕滑泥濘,而且形成了不少大小的水坑,我竟然一跤都沒有摔倒。就在我感覺快要被狂風卷離地面的瞬間,我瞥見了一塊巨石後面隐約露出一個山洞的輪廓。我不敢有絲毫停留,迅速擠進石縫,跌跌撞撞地向洞内跑去。一邊跑,一邊手忙腳亂地從包裡翻出上次探洞時戴的頭燈。可惜,剛把頭燈拿出來,我就已經到了洞的盡頭。
打開頭燈,光線照亮了這個狹小的空間。洞口進來是一條約三四十步長的隧道,盡頭是一間石室,石室高約一丈,長寬各兩三丈。石室最裡面擺放着一張簡陋的石床,除此之外,空無一物。我選擇了一個角落站定,心跳如鼓,耳邊突然響起一陣無法形容的巨響。那聲音仿佛萬魔出世,震耳欲聾——閃電的撕裂聲、雷聲的轟鳴、大地被撕碎的破裂聲,甚至還有山體崩塌的轟隆聲,交織在一起,令人窒息。
就在我試圖穩住心神時,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洞口席卷而來。海龍卷!它的咆哮聲如同巨獸的怒吼,狂風夾雜着海水和碎石,瘋狂地湧入山洞。我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壓迫,仿佛整個山洞都在顫抖,空氣被撕裂,耳膜幾乎要被震破。我緊緊貼在石壁上,雙手捂住耳朵,閉上眼睛,試圖抵擋這無盡的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終于平靜下來。我緩緩睜開眼睛,頭燈的光線在石室中顯得格外微弱。我小心翼翼地走向洞口,發現原本三四十米長的隧道竟然少了近十米,洞口被碎石和泥沙堵住了一大半。我費力地爬出洞口,眼前的景象讓我目瞪口呆。
四周的草地被徹底掀翻,泥土和碎石混雜在一起,仿佛大地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揉捏過。其間,零星散布着一些被海龍卷卷上岸的魚蝦,它們無力地躺在泥濘中,鱗片在微弱的光線下泛着慘白的光澤。有的魚還在微微張合着嘴,腮幫急促地翕動,仿佛在無聲地呼救;有的蝦蜷縮着身子,細長的觸須無力地垂在泥水裡,早已失去了生機。它們的身體上沾滿了泥沙和海藻,與周圍的水草糾纏在一起,顯得格外凄涼。
遠處的樹木東倒西歪,有的甚至被連根拔起,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枝幹斷裂處露出新鮮的木茬,仿佛大地的傷口。空氣中彌漫着海水的鹹腥味和泥土的潮濕氣息,混合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天空依舊陰沉,烏雲低垂,仿佛一隻巨大的手掌壓在天際,随時會再次爆發出毀滅性的力量。
這片土地,不久前還生機勃勃,如今卻成了一片狼藉。海龍卷不僅帶走了原有的甯靜與秩序,還強行将海洋的痕迹烙印在這裡——那些魚蝦、貝殼、海藻,甚至還有幾片破碎的漁網,像是從深海中被硬生生拽上岸的陌生訪客,與這片土地格格不入,卻又無力逃離。
我有些畏懼地退回洞裡,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又有對自身渺小的無力感。可笑的是,這時的我竟然還在按部就班地換衣服,仿佛這一切隻是一場普通的野外探險。我習慣性地從書包裡拿出防潮墊,鋪在石床上,然後脫下髒污的衣物,随手扔在地上。我用手搓了搓身上的泥土,試圖抹去那些狼狽的痕迹,接着從包裡翻出一個密封袋,取出幹淨的衣服換上。鞋襪也換了幹淨的,整個人總算清爽了些。
我坐下來,從包裡拿出酒精燈和泡面碗,加了點水,靜靜地等着水沸騰。火光在石室裡跳動,映照出我略顯疲憊的臉。水開了,我撕開泡面的包裝,将面條倒進碗裡,熱氣騰騰的香味瞬間彌漫開來。我一邊吃着面,一邊掏出手機,和狸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新聞說石塘今天有海龍卷,你今天沒有外出吧。”狸子發來消息。
“剛經曆了一場海龍卷,差點被卷走。”我回複,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