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以規矩為重，并不會在中宮無人的情況下接受區區庶妃的請安，而皇太後更是不能在宮内僅有的兩名妃嫔情況下過分表現出自己的偏向。

好在兩人搬宮之時已是年後，在跟自家宮女的磨合與跟皇帝伴駕的相處中不知不覺就到了最終殿選的日子。

太皇太後遵守承諾，一大早便帶着皇太後到禦花園绛雪軒閱看秀女。其其格坐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覺得無趣，找了個借口離席，直奔啟祥宮而去。

因着秀女閱選要連着舉行三天，趁着白日裡太皇太後不在慈甯宮，薩仁這才敢跟其其格悄悄溜到月晚住處，三人關上殿門頑在一處，在得知禦花園閱看完當日秀女後又掩耳盜鈴的各回各宮，太皇太後得知了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這丫頭玩開心了便罷，隻偏偏回了慈仁宮還要給東偏殿和啟祥宮送賞，終究還是心思淺。”

太皇太後接過蘇麻喇姑遞來的熱茶，連連搖頭。

許是發現了太皇太後并沒有把太後跑去庶妃宮裡當成什麼要緊的事，其其格的膽子越發大，直接帶着薩仁大搖大擺出入啟祥宮。如此一連多日，直到殿選已經結束了不知多少天，太皇太後連秀女位份與所居宮殿都已經分配好，其其格這才想起來要看秀女畫像一事，跑去慈甯宮歪纏着要看。

太皇太後被吵的頭疼，便命蘇麻喇姑将一應名單盡數送到慈仁宮去，這才把人打發出去。不出她所料的是，其其格不到半個時辰便派人将名單盡數送回，又是直奔啟祥宮而去。

蘇麻喇姑回報這件事時蹙眉不展：“主子，若是太後說了些不該說的…”

“她是太後，有什麼不該說的？”太皇太後閉目養神，并未睜眼：“若是不到半個時辰便能将這些事情盡數記住，哀家反而能夠放心了。”

其其格當然記不住。

不過，半個時辰之久也足夠她将入選秀女的基本情況抄錄一份。

此刻，啟祥宮宮東偏殿。其其格摒退内殿衆人，隻留下沐卉與烏尤在正殿門口把守，以免有人聽到不該聽的事情。

月晚和薩仁正襟危坐，前者嘴角含笑興緻頗豐，後者嘴角抽搐頗為無語。

“博爾濟吉特·薩仁，你那是什麼表情？哀家緊趕慢趕為你們摘錄出的新晉秀女情況。你不領情也就算了，怎麼還用那種眼神瞅着我？”

“你派人跟我說的‘啟祥宮有趣事，速來！’就是指這種事？我對那些即将入宮的中原女子一點興趣都沒有。”薩仁翻了個白眼，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們日後都是皇帝的妃嫔。敵在暗，我在明。别人都把你調查個清清楚楚了，你卻對人家一無所知，你難道不覺得心慌嗎？”

“我心慌什麼啊？我又不喜歡皇帝，才懶得跟她們去争寵。”

“在這後宮不是你不想争就能不争的。即便你對皇帝無感，但你總要為了自己日後的衣食住行做打算吧？位分更高，過得更好。你看看我這個太後的份例是什麼？再看看月晚這個小庶妃的份例又是什麼？”

突然被踩了一腳的月晚挑眉：“诶，吵嘴怎麼還連坐我？我的份例等同小福晉，太皇太後她老人家親口份例的。”

“小福晉和庶妃有區别嗎？”其其格理直氣壯地叉腰：“不管怎樣，這些都是我在太皇太後眼皮子底下偷出來的，你們不聽也得聽，坐好了！”

月晚和薩仁無奈對視，心裡知道對方是真心實意在為二人考慮，不再插科打诨，轉頭認真聽講。

“本次通過大選入宮的八旗秀女共有五位，加上宮中已有的兩位庶妃和蒙古的博爾濟吉特格格，一共是八個人。太皇太後的意思是，因這是新帝登基後第一次選秀，宮裡的妃嫔要多些，以後的八旗大選便不會一次再進這麼多人。”

“太皇太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疼皇帝，選這麼多人進來也不怕他身體吃不消。”薩仁撇嘴。

“别打斷哀家講話！”其其格雙手捧着小抄，擡頭瞪了薩仁一眼。

“咳。請太後娘娘賜教~”薩仁捏着嗓子學着小太監的語調，短短七個字說得抑揚頓挫。

其其格無視對方的陰陽怪氣，埋頭盯着手中薄紙道：“不過，每人都隻初封了庶妃。倒是分到啟祥宮正殿的博爾濟吉特庶妃享的是大福晉的份例。”

“啟祥宮？也就是說我之後跟月晚一個宮？”薩仁眼睛一亮。

“是是是，你沒聽錯。”其其格歎了口氣：“太皇太後擺明了要把月晚跟我們蒙古緊緊綁在一起，怎麼可能讓月晚在别人手底下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