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那處破舊客棧,是你師傅給你說的?”良久,聲音從耳畔傳來,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他老人家整日忙着喝酒,哪有那個閑心,是我師兄帶我去的”
“也是,為老不尊,整日沒個正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酒酒在他臉上,看到了相識于微的笑容。
“那個……你口中提到的‘霸氣小築’,不會就是我們前幾天挂出來的‘霸氣小鋪’吧。”她問了個肯定句。
答案顯而易見。
看着江酒酒有些迷茫的眼神,白衣開口,故作高深,“看來,你們這幫娃娃什麼都不知道——”
“知道什麼?”
男子起身,理了理自己衣服的褶皺處,“也罷,你們什麼都不需要知道。雲書,吩咐紅绡把小築的地契拿給他們,以後這個小築,就是你們的了,我記得你的宗門是叫……”
“鹹魚宗。”江酒酒搶答,眼神放光,心思早就被“地契”二字帶走了。她突然明白,前幾天兼濟樓為什麼會派人來打探突然挂出牌坊的霸氣小鋪,原來小鋪是兼濟樓的産業啊。
“樓主,我們鹹魚宗雖然喜歡白嫖,但也不是貪心的人。你放心,霸氣小鋪和兼濟樓齊心,賺了錢一定不會忘記兼濟樓這個大貴人的!”
“對了,樓主,能再求您一件事嗎?”
識破了莫南山這層關系,江酒酒更厚着臉皮,得寸進尺。
“何事?”
“能請您托托關系給我們宗門的人造個身份嗎?我們在瀾城無戶無籍,辦不下行帖——”
“那你們怎麼入得了城?”
“樓主,其實你應該知道,酒窖裡有一個狗洞。”
男子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悠悠答,“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時候到了啞叔和紅绡會來找你的”
有了兼濟樓樓主的保證,江酒酒心裡的大石頭可算是落地了,這就叫——不虛此行?她向他附身一揖,轉頭向門外走去。
推開門,看見站在遠處的紅绡。紅绡聽見動靜,朝這邊走來。
江酒酒邁出去的腿又收了回來,扭頭朝男子問,臉上表情很是欠揍,“對了,樓主,我以後怎麼稱呼你啊?不會要像她一樣叫你‘主人’吧?”
紅绡腳步一滞。
“不用。我姓白。”
白無常。
“那日後就請白樓主多多關照”,話畢,江酒酒自行關上了門,留下門口紅绡一臉驚訝。
“别愣着呀仙女姐姐,你們樓主發話了,給我解毒,快……”
門内。
雲書開口,難得見到他露出屬于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委屈,“主人,她躲過了驚鴻劍”
白無常看了看少年眼角的紅痣,眼神難得柔和。
“不是她躲過,是你的驚鴻本能地不想傷她。”
“她不過練氣期,難道她有所隐瞞?修為在我之上?可是我沒在她身上感覺到修為異動?甚至,她身上都沒有劍氣。她不是劍修。”
最後一句,雲書肯定。
“她沒有隐瞞,就是練氣期”,白無常道,“她會成為劍修的……在不久的将來。”
“主人……”雲書沒明白。
“雲書,今天的話有些多了。”白無常的臉頓時冷了下來,目如寒冰,恢複到了以往的冷峻。
“雲書知錯。”
“退下吧”。
“是”。
待門再次關上,這間雅室驟然變得空空蕩蕩,隻留下白無常一個人。
先天道體,先天劍體,先天滿靈根,甚至不惜動用魔族秘術封印靈脈也要把她藏在破雲宗這麼多年,瞞過了所有人……
是怕看見悲劇再次重演嗎?
“莫南山,你究竟是有多後悔?”
明明是一個滴酒不沾的人,這百年來躲在破雲宗喝酒,又該有多苦?
白無常覺得周身有些冷了,瞳色突然變成金銀異瞳,穿過胡桃木門,定在了屏風上。
屏風上的女将軍栩栩如生,神采奕奕,仿佛當年沙場的号角穿越時空在耳邊回響——
……
“告衆将士!
請衆軍随我一同出征,踏這通天歧途,碾碎天道不公,此身既付星霜,當為天下掙一個破曉的黎明!”
“此纓所向處,自有旭日破雲生!”
……
她會成為劍修的……因為,他會幫她。
前人未走完的征程,總要有後人接力趕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