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

三個人的站位大概是葉宓和溫聽棉面對面，K在側邊，但葉宓也沒注意溫聽棉什麼時候開的門。

K有點僵硬，裝着水果的袋子被窸窸窣窣地晃了一下，安靜才被打破。

K回過身，舉起水果：“老大，晚上好，我買了蘋果，過來聊一下這次的小組作業。”

門口的燈很亮，溫聽棉冷淡地看過來，造物主偏愛的臉即使在死亡頂光下也像是在發光。

他掀了掀眼皮，盯着K手上的蘋果看了一會兒，又看一眼K，才開口：“進來。”

K如獲大赦，碰了碰葉宓的手腕，小聲：“走啦走啦。”

和溫聽棉的純黑瞳孔不一樣，K的眼瞳偏茶褐色，燈光下有點像流動的琥珀。

K看着葉宓，葉宓也回視點頭。中間能感覺到溫聽棉似乎也看過來一眼，但等葉宓反應過來，溫聽棉已經轉身進屋。

又是錯覺？

葉宓來不及思考，被K帶着進入公寓。

機器人已經準備好新拖鞋在玄關，葉宓和K換好鞋坐在沙發上。

溫聽棉公寓的裝修非常性冷淡，不是黑色就是白色，配合暖色調的燈光，客廳看起來才沒有那麼壓抑。

機器人端過來兩杯水，茶幾上有準備好的新鮮水果。

葉宓喝水的間隙，溫聽棉已經坐在對面，手上是一沓學術資料。

這次小組讨論的主題是《聯盟戰争發展史》，葉宓也提前查閱了很多資料，他把帶過來的資料放在茶幾上。

K傾身接過溫聽棉資料，遞給葉宓一份。

沒一會兒，K驚訝：“老大，你們兩個人準備的資料差不多诶。”

K提前看過葉宓的課題報告，以時間事件為軸整理了近千年的聯盟戰争史，整理細緻整潔，一目了然。

溫聽棉做的也差不多，但遠沒有葉宓的精細，短短一頁紙的描述充滿天才的傲慢。

葉宓拿過溫聽棉資料的同時，溫聽棉也拿到葉宓的報告。翻閱的聲音響起，K湊近葉宓，驚歎：“是不是差不多，你們都好厲害。”

K聽說葉宓入學考試筆試第一，溫聽棉當年入學考試也是第一，天才的腦子是不是都一樣？

聞言葉宓擡眼，這次他和溫聽棉對上了視線。

“……”

溫聽棉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淡，極盛豔麗容顔顯得他極有攻擊性，加之暴-力的性格，就算是平靜的一眼也給人一種嘲諷的錯覺。

僅僅兩秒，雙方别過眼。

K看看葉宓又看看溫聽棉，總覺得氣氛又變了點。他把兩份資料整合在一起，加上自己那份，試探：“那我們來整合讨論一下？”

這次小組作業隻需要整理上交，不需要課堂展示。也就是說，他們隻需要今天讨論好，最後整理上交就能完成任務。

溫聽棉雙腿交疊，不願意搭理人的不耐煩氣息一點不收斂，但讨論過程異常地還算配合，

讨論結束後，溫聽棉丢下一句“有事”就起身回了房間，客廳隻剩下K和葉宓。

剩下也沒什麼好交流的，提交完作業，K輕輕關上溫聽棉公寓門，輕舒一口氣，小聲：“結束了，要去吃什麼？”

葉宓兼職剛結束就過來，K雖然帶了瑞士卷和奶茶給葉宓墊肚子，但還是覺得葉宓應該多吃點。

K翻着手機找餐廳，“我記得附近有家口味很不錯的店。”

完成任務，葉宓也放松不少，他揉揉手腕，“下次吧，我今天還有點事情，需要回寝室。”

葉宓拒絕了。

K有點失望但沒有追問，點頭：“好，下次約。”

成年人的體面似乎都留到下一次，誰也說不準這下一次什麼時候到來。

就像是承諾的空頭支票。

德爾曼的基礎燈光設施做得非常好，基本天氣暗下來就會有路燈亮起，路邊綠油油的草叢還散發白天積攢的熱氣，葉宓和K走得很慢。

K也揉了揉手腕，還是沒忍住說：“那，下次見。”

葉宓還在思考溫聽棉有關的事，沒來得及回複，附近草叢傳來泫然欲泣的呐喊聲。

“太受歡迎了怎麼辦，請不要對我表白了，我無法接受你們的愛意。”

一個長發憂郁男站在路燈下，路燈照耀範圍自成一寸天地，落花飛舞，男人眼角閃過一滴晶瑩的淚花。

“抱歉，被人愛上也是一種苦惱。”

說完，就大步奔跑離開。

葉宓：“……”

K：“……”

K撓頭：“奇怪的人，還蠻多的。”

葉宓收回視線。算了，呐喊聲比呻-吟聲好。

仿佛老天爺聽到了葉宓的心聲，又走沒幾步，安靜的樹林裡傳來窸窸窣窣的壓抑低吟。

男人邪魅狂狷：“噓，x老師，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你被宿敵親得腿軟吧？”

葉宓：……

都選在室外了還害怕被别人聽到嗎？我真的沒空陪你們鬧了。

葉宓輕吸一口氣，倏地，和同樣無語的K對視。

以前那麼尴尬的時刻隻有葉宓一個人，現在多了一個K，葉宓緊繃着一張臉的無語表情被K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