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呢?
考慮到對方到底是他血緣上的親舅舅,諾厄覺得多少還是得給他一點面子,于是他敷衍道:“好吧,那就換個話題——伊格裡斯·奧威爾在特權種圈子裡形象怎麼樣?你對他了解多嗎?他有沒有什麼比較明顯的嗜好或者弱點?”
所以這話到底委婉在哪兒了?
被忽視了個徹底的維洛裡亞雌蟲很受傷,不過看諾厄神情認真,盧西安也不鬧了,他看着諾厄,眉毛輕輕一挑,沉吟道:“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
這怎麼還能帶兩種選項的。
諾厄試探性地問:“假話是什麼?”
盧西安鄭重其事:“假話是,伊格裡斯·奧威爾是個狗東西。”
諾厄:“。”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一種很無語的預感。
他維持靜默,一言難盡地看着對面的雌蟲。後者完全沒有被嫌棄或鄙夷的半點自覺,見諾厄不說話,盧西安反倒繃不住姿态,急了:“你怎麼不問我真話是什麼?”
話都說到這份上,諾厄要再反應不過來對方是有意逗他開心,就有點遲鈍了。
他幾不可聞地歎口氣:“……所以真話是什麼?”
“真話就是——”盧西安義正言辭,擲地有聲:“伊格裡斯·奧威爾真的是個狗東西!”
諾厄:“……”
行吧。
雖然對方說的是廢話,對議員長的評價也堪稱全是主觀,毫無客觀,但考慮到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年長雌蟲,在面對拐走自家的雄蟲的外蟲時,多少都會有一點老父親式的不爽,盧西安能夠像這樣,用玩笑的方式表達對伊格裡斯的郁悶,反倒變相證明了他們的交情。
換句話說。
伊格裡斯無論是作為議員長,還是作為他的雌君,對盧西安·維洛裡亞而言,都無可指摘。
這評價可不低。
諾厄若有所思。
盧西安卻微微皺眉,後知後覺地從他的問話裡窺出幾分端倪。
他側頭看他,語氣貌似随意:“怎麼,他欺負你了?”
“沒有。”
盧西安不信,觀察他的神色:“真的?”
“真的。”諾厄冷靜開口,說出的話卻很無情:“再說了,你又打不過他。”
盧西安:“……”紮心了。
小舅舅滿臉幽怨。
諾厄若無其事地偏過頭,假裝沒有看見。
他沒提議案的事,盧西安也沒往這個方向想。
雙方本就是政治聯姻,相關協議早在婚前就列得明明白白,他真要拿着這件事找親蟲撐腰,尴尬的隻會是維洛裡亞家族——畢竟伊格裡斯也沒有違背他們的協議,總不能因為他心底一點小小的不爽,就把議員長拖出來暴打一頓吧?
外蟲聽了,也隻會覺得荒謬。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别說兩家壓根就不會為這種事鬧翻,就算是雌父和小舅舅不介意,家族裡也會湧現出别的聲音。
他不想讓雌父和舅舅難做,也做不出這樣不體面的事。
最重要的是……
聖閣下稍稍挪開視線,稍微有些心虛地想:雖然這麼說有點對不起小舅舅,但,不得不說,站在他和伊格裡斯這個小家庭的視角,即使盧西安·維洛裡亞是他的親舅舅,本質上也是外蟲。
哪有雄主和外蟲聯手,對付自己雌君的道理?
說好的“推開家門一緻對外,關上家門各憑本事”——除非伊格裡斯·奧威爾率先撕破條款,否則,諾厄也不會主動去做違背約定的事情。
等等。
一緻對……外?
閃電穿過雲層命中靶心。
諾厄眉間微挑,驟然起身。
——他好像抓到那隻蝴蝶了。
……
同一時間,首都星,西A-6區。
靠近山脈森林的别墅群,金碧輝煌的大廳内,幾隻高等種正在閑聊。
“盧西安·維洛裡亞過去了。”
其中一隻蟲看了眼光腦上剛收到的消息,挑起一邊的眉毛:“不是說那位聖閣下很難搞嗎,這麼簡單的挑撥離間也能上當?”
“到底是年輕蟲,沉不住氣。”
另一隻肩上紋着蜘蛛的雌蟲,向後靠在沙發上,語氣随意地道:“況且我們用的是陽謀,不管怎麼說,奧威爾趁聖閣下失憶擅自推動43号法案是事實,不管那位閣下能不能沉得住氣,隔閡都已經産生了,區别隻是什麼時候引爆,被誰引爆而已。”
“等着瞧吧,好戲要開場了。”
他笑了一聲:“聯邦第一夫夫内部相殘的戲碼,可不多見。”
……
與此同時。
國會區,中央議事廳外。
伊格裡斯停下腳步,稍稍詫異:“盧西安·維洛裡亞約我見面?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