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客人的用餐體驗,風生水起雖然每個包廂有一定距離,但并非完全隔絕,半開放式的裝修,也讓路過的人想要看清包廂内情形的難度降低大半。
聞驚阙能發現秦筝,實在不難。
但能恰好這麼準,确實需要點運氣。
聞驚阙低頭望着秦筝那雙好端端站着的雙腿,似笑非笑,“上回見秦少爺還不良于行,今天卻恢複正常,說來,我還應該對你說聲恭喜?”
聞言,秦筝笑了,清淺的笑容下,隐含了一抹難以分辨的微光。
他仿佛沒聽出來眼前人話語中的諷刺,毫不客氣道:“那我就收下了。”
事實證明,世上最狡猾的性格是無賴,饒是聞驚阙,在面對這種人時,也隻能束手無策,甘拜下風。
他并不想承認,自己從秦筝眼中瞧見了幾分認真,隻當那是自己有病後的錯覺。
有什麼好恭喜的呢。
又有什麼好接受的呢。
遊輪的兩面之緣,不過是海上忽起的一陣風,風過無痕。
“秦少爺能讓蔺家大小姐親自勸和,看來是好事将近,嫁娶有望,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喝上一杯你與那蔺少爺的喜酒?”
想正經的時候,聞驚阙還是能把自己裝成一個正常人,否則他這番話就該換種說法,雖然如今聽起來也不怎麼客氣,很像找茬的就是了。
秦筝聞言也不解釋,隻笑道:“如果我結婚,必然要請聞總喝杯喜酒的。”
聞驚阙轉動手腕香珠,據說在他剛出生的時候,他一直哭鬧,整日睡不好覺,聞女士親自上最有名的寺廟求的佛珠,給他戴上後果然一切好了起來。
後來聞驚阙把這珠子裡面掏空,裝上一些甯神靜氣的藥,醫生說随身攜帶對他平日裡調理心神有好處。
然而此時此刻,聞驚阙分明嗅到了藥香,頭疼卻并未減輕。
忽然覺得還是剛剛醉了的那個秦筝更順眼。
他笑容愈深,“好啊,我等着秦少爺的喜酒,隻是别到時候送的不是喜酒,又是投懷送抱才好。”
秦筝一時有些失神。
雖然酒醒了,但醉意并沒有完全消散,時不時也會讓秦筝思緒亂飛,飄散到别處。
他忽然想到,雖然前世他沒喝過什麼喜酒,但投懷送抱這種事,卻是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思及此,秦筝表情有些怪異。
“你吃了嗎?”秦筝邀請道,“今日有緣,如果還沒有的話,不如坐下來一起?”
聞驚阙:“……看來秦少爺這寄人籬下的日子确實可憐,連請人吃飯都隻能吃剩飯。”
秦筝:“我也可以去你的包廂。”
聞驚阙:“聽起來更可憐了,蹭完一頓還不夠,繼續蹭第二頓。”
事實證明,某些人就算表面人模狗樣,也不代表他能改了本性,說話好聽。
秦筝也不尴尬,“看來聞總并不想要我的感謝,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聞驚阙似笑非笑,“說起來,秦少爺的感謝,我已經收到了。”
“最近一段時間,聞氏發生了一些小亂子,陸續有人從我們手上搶合作商搶代言人,我讓人查了一下,其中有兩回就是非魚集團,還都是在風生水起談成的。”
“這不,我就來看看。”
聞驚阙語氣悠悠,“雖然不是什麼大的合作,但我也就是好奇,想知道誰和我們這麼有緣,眼光剛剛一樣好。”
他擡眸看着秦筝,好整以暇問:“秦少爺,你知道嗎?”
秦筝算是聽明白了,這人不是尋他的,而是來尋仇的。
……
秦筝之前賣了一批車,雖然俱樂部的人吃了一部分,但還剩幾輛沒有内部消化,而是挂在了網上。
前段時間雖然有人問價,但一直沒賣出去,這次終于有個買東西意願強烈的人,雙方一直在議價,幾天了都沒談攏。
買家:“不能再低一點嗎?你這都比原價還貴了吧?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
賣家:“真的不能再低了,官網那個價格又不是實價,哥們你也是懂車的,有些車就是有市無價,而且這車很難買的,我兄弟都是托關系等了好久才等到,還差點被個傻逼截胡,要不是退坑了,也不會出手,機會難得,錯過這次,你再想買,可沒這麼容易了。”
那邊買家大概也知道對方說的話是真的,而且也是真的很想買,于是在糾結猶豫一段時間後,還是不情不願接受了這個價格。
結束聊天,宋其钰丢掉手機,又高興又郁悶。
高興是上次跟秦筝搶的那輛車他也要有了,看他下次開車去秦筝面前轉一圈。
郁悶的是那車價格很貴,而他手上沒那麼多錢,賣了幾輛車也還差不少。
但到底還是高興占據上風,為了盡快把這事定下,他打電話給蔺言津:“表哥,你吃了嗎?哈哈吃了哈,我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那個手頭還有錢嗎?借我點呗……”
另一邊,方辛松了口氣,轉頭跟俱樂部的朋友吐槽:“這人真難纏。”也是真小氣。
都能出大幾百萬買車了,還跟他扯皮那些小錢。
等到确定了這件事,他打電話告訴秦筝,确定了簽合同的時間地點。
秦筝放下手機,對面的聞驚阙又道:“連吃飯都不忘接電話,想必秦少爺在公司,一定身負要職,很受重視。”
是的,十幾分鐘前,兩人終于還是去了聞驚阙的包廂。
不過秦筝不餓,并未動筷,倒是惦記着之前倒了的那瓶酒,又重新點了一瓶。
一開始就是他想讓聞驚阙嘗嘗這酒,此時給聞驚阙斟滿,也算不忘初心。
心裡卻想着聞驚阙剛剛說的話。
聽着像反諷,實際也是反諷。
可既然是反諷,就有可諷之處。
聞驚阙覺得,陸安年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些年來,陸安年對外一直維持着對朋友兩肋插刀,為人仁義的形象,然而有的人就是這麼不講道理,說看穿你就看穿你。
這樣的人,絕不止聞驚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