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何搖了搖頭，把嘴裡的湯咽下後正準備開口，就見顧千樹擡手将戚鋒挑進餐碟裡的胡蘿蔔又全部倒了回去，“你以為我們是出來度假的嗎？等喪屍爆發了你連蘿蔔都不一定有得啃，把這些毛病都給我改了。”

戚鋒兇惡地瞪了過去，顧千樹毫不退縮，肖何在這對活寶幾乎碰撞出火花的目光間伸手救場，将戚鋒吃得隻剩胡蘿蔔的盤子拉到了自己這邊，“行了，你明天再逼他啃蘿蔔，先說正事。你看見那兩個人了？”

“沒啊，不過哥說那兩個人看起來不簡單，如果能找到他們看看他們在做什麼，應該能找到點線索吧？”

顧千樹嫌棄地掃了眼滿臉得瑟的戚鋒，繼續說道：“總之，你對這裡最了解。明天你先帶我們到處走走熟悉環境，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怎麼樣？”

肖何嚼着胡蘿蔔點了點頭。

戚鋒跟着早就放下筷子的顧千城站起身，湊到人跟前低聲說了幾句，一起走出了廚房。顧千樹陪着肖何收拾完廚房，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此時窗外已徹底暗了下去，肖何推開自己的房門，隻能看見不遠處窗戶上自己的倒影。

白天被喪屍撲到眼前的畫面一晃而過，肖何深吸了口氣，擡手開了燈，坐在了電腦前。

他一邊整理着學校生化領域的各類資料，教授和實驗室信息，将可能和喪屍相關的線索寫在筆記本上，一邊将學校和附近的地圖盡可能細化。兩個小時後，他有些困倦地眨了眨眼，在網頁上截圖标注了自己還沒看完的部分，靠在椅背閉上了眼睛。

教堂中昏暗的光線再一次毫無征兆地闖入意識，伴随着密密麻麻的喪屍從四面八方圍攏而來。夢中的他慌亂地一路後退，一不小心絆在長椅上倒了下去。

視線的最遠處，一樣散發着白光的東西在視野中緩慢放大，像是人或某種動物慢慢地走近。他努力地伸出手，但很快，視野便被喪屍猙獰的面龐所淹沒。

忽然，一陣短促的敲門聲響起。肖何猛地坐直了身體，對上了窗戶上自己驚恐的臉，陡然抓緊了椅子邊緣。

敲門聲再次響起，他抹了把臉，一邊在心中鄙視号稱閱喪屍片無數實則葉公好龍的自己，一邊起身打開了門。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端着兩杯熱牛奶的顧千樹吃驚地往他房裡望了一眼。肖何接過那隻黑色的馬克杯，有些疲憊地搖了搖頭，“沒什麼，做了個噩夢。”

“等等，那杯是戚鋒的，加了怕是有一噸糖。你的是這杯。”顧千樹将白色的馬克杯塞進肖何手裡，換回了黑色的那杯，“戚鋒和哥已經回來了，要不要我們陪你坐坐？”

“不用了，你們也早點睡，這幾天可有得忙。”肖何搖了搖頭，揚了揚手中的馬克杯，“謝了。”

顧千樹看着肖何關上房門，心事重重地回到廚房。戚鋒正坐在餐桌旁刷着手機，随口問了句：“怎麼了？”

顧千樹在餐桌另一邊坐下，若有所指地說道：“肖何好像做噩夢了，你要不去看看他？”

戚鋒擡頭看了她一眼，收起手機就走了出去，幾分鐘後又拉長着臉回來了，“他說不用我陪，我瞧他看上去也還好啊。”

顧千樹抄起沙發上的雜志，恨鐵不成鋼地往他身上抽了兩下：“你是真傻還是裝的啊，從你跟我說你想追他開始都快半年了。我說過很多次了，肖叔叔過得早，他從小就更欣賞那種強勢有魄力的男人，所以有時候你不能跟他太客氣了，比如現在！明白了嗎？”

“可是，”戚鋒吭吭哧哧了半天，才小聲說道：“你有沒有覺得他出國以後就變得跟你哥有點像了？高中的時候他明明很黏我的，出國待了幾年跟變了個人一樣。換做以前他要半夜做噩夢一準要打電話把我也折騰醒，哪像現在這樣跟我說什麼‘不用了’、‘謝謝’什麼什麼的。”

“人家都一個人在國外待了五年了，怎麼可能還和高中一樣？而且他粘你也是在阿姨出事前的事了，留在舊夢裡醒不了的人是抓不住未來的。”

戚鋒張了張嘴，許久後舉起了自己的黑色牛奶杯，“你有時候也挺愛往别人傷口上撒鹽的。”

“不用謝。”顧千樹用自己的牛奶杯在戚鋒的杯子上碰了碰，仰頭喝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