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想盡辦法砸玻璃，但是卻毫無用處，絕望充斥在空氣之中。

姜秀離駕駛艙很遠，隻能看到司機舉起一把刀，毫不猶豫地往自己的心髒處刺了下去。

司機倒在了方向盤上，鮮血順着方向盤緩慢地流下。

“到底是誰把…帶上了車。”

“我們都被污染了…我們回不了家了。”

“我好恨…”

“好恨！”

“誰來救救我…”

“為什麼沒有人來救我們！”

車廂内人類在異化，絕望的嘶吼聲，恐懼的哭泣聲，姜秀的視線變得模糊，她低頭，不解的看着自己的雙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扭曲痛苦的人群中，一個女人緩緩回頭，鮮豔奪目的紅唇緩緩張開，

“你不應該在這裡。”

記憶戛然而止，姜秀猛地睜開眼睛，她還沒有從鬼魂的記憶中清醒。

李壹赫捂住自己的嘴巴，剛剛她看到的那些，究竟是什麼？

車廂内鬼魂們像無頭蒼蠅一般找尋座位，異生物們毫無反應，甚至對于姜秀幾人的行為也忽略不計。

周阿姨看着眼前的兩個姑娘，不知道她們經曆了什麼。

“你們還好嗎？”周阿姨的聲音把姜秀的思緒拉回。

姜秀松開鬼魂的手，扶着欄杆，閉上眼睛。

“你也看到了？”她的聲音變得沙啞，讀取鬼魂的記憶确實讓她的身體受到了一些影響，雖然疼痛不如第一次，但是仍然是存在的。

李壹赫點了點頭：“那是什麼？”

“應該是…”

“人類的異變成異生物的過程。”姜秀閉着眼，她有些想要逃避，她不确定自己還有沒有勇氣繼續往下看這些沉重的記憶。

她也見過人類變成異化物，在風雪村莊中，但是那畢竟是在異化區内生長的人類，而且從某種方式上來說，他們成為異化物，是通過祭祀。

但是這一次，公車上的人類很明顯是被異化源直接污染。

這是姜秀第一次直觀的了解人類被異化的過程，甚至在記憶中，她以原主的視角經曆了一遍異化。

那是一種錐心刺骨的疼痛，力量瘋長的同時，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細胞的分裂、重組，循回往複，沒有盡頭，直到自己變成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異化源到底是怎麼進入公車内的？

當姜秀在思考時，突然想起來在人群中唯一一個沒有發生異變的女人，也是她及時地将自己推出了記憶。

在這場不幸中，紅唇的女人又扮演着什麼角色？

姜秀沒有辦法停下來，真相近在咫尺，出去的辦法也藏在裡面，當她想再一次靠近鬼魂時，李壹赫攔住了她。

“換一個辦法，一定會有别的方法…”李壹赫底氣不足，但是她看着姜秀那張蒼白的臉，和手上刺眼的傷口，沒有辦法再看着姜秀去讀取鬼魂的記憶，尤其在她自己也嘗試過一次之後。

“我們時間不多了，柯達公司站大部分上車的異生物都聚集在文化廣場和吉吉大道下車。”

“現在我們剩下深川高中、七源路、文化廣場、集貿商場、丘陵站和C市總站，三分之一的概率，這些鬼魂就會消失。”

“但是還剩下近三十個鬼魂，讀取它們的記憶需要時間緩沖。”

姜秀認真地分析着現狀，但是卻被李壹赫打斷了話。

“夠了！”

“你有注意到你自己的身體嗎？你看看自己的臉。”

李壹赫強行拽着姜秀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正如李壹赫所說，姜秀的臉色非常難看，沒有一絲血色。

“耿焱有異能都沒辦法接觸這些鬼魂，你卻強行讀取了它們的記憶。”李壹赫的每一句話都在警示着姜秀，“你覺得當你讀取完這些鬼魂的記憶之後，你會有什麼下場？”

姜秀抿着嘴，她太迫切想要離開異化區，長時間沒有線索讓她陷入焦慮，加上沒有異能的加持，這一切都讓她壓力倍增。

就如李壹赫所說的一樣，強行全部讀取完這些記憶，和慢性自殺沒有區别。

“我們一起進的異化區，沒道理讓你一個人搏命。”李壹赫語氣放緩，“你休息一下，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姜秀眨巴着眼睛看着李壹赫：“你比我想象中冷靜多了。”

按理來說，作死失去一隻胳膊，不理智的人應該是李壹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二人的位置似乎對調了？

“呵呵。”李壹赫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怼回去：“你也比我想象中要瘋。”

周阿姨把位置讓給姜秀休息，自己依靠着欄杆。耿焱和李壹赫由于讓出了座位給鬼魂們，隻能站在駕駛艙附近。司機堅守崗位，保證公車的行駛。

異生物們雖然不理解姜秀這些人在折騰什麼，但是它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根本沒有空多管閑事。

反正這幾個人類隻要死了，它們就加餐，公車的規則這些人類一個都逃不掉。

姜秀閉着眼，梳理着進入異化區的所有經曆，突然，她站了起來。

“怎麼了？”李壹赫見姜秀的動作，被吓一跳。

“我還要讀一個鬼魂的記憶。”姜秀的眼睛裡是志在必得。

“為什麼？”耿焱也不禁疑惑道：“你現在還沒清醒嗎？”

姜秀的目光堅定，她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隻需要再讀一個鬼魂的記憶，我需要驗證自己的想法。”

事實證明，姜秀是這裡面最犟種的一個。

但是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接着，不過多時，三分之一的概率讓公車穩穩地停在了吉吉大道站。

姜秀似乎對出現在站台上的女人并不驚訝。

黑色按鈕的下車鍵，被按了一下又一下。車門緩緩打開，異生物們小心翼翼地繞開女人，然後飛速的逃離現場。

随着車廂内人數的減少，鬼魂們一個接一個消失，最後隻剩下得到座位的五個鬼魂，以及公車上剩下的二十個異生物和五個人類。

女人站在站台上，司機感到一陣害怕，因為在規則中寫得很清楚，紅色西裝的女人，不能上車。

但是司機按照規則不能拒絕乘客上車，這一刻他陷入了兩難境地。

正當他躊躇不決時，姜秀微帶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不上車嗎？”

是質問，也是挑釁。

“你在說什麼？她是穿着紅色西裝的女人，她不能上車。”耿焱低聲提醒道。

女人冷冷地看着姜秀，“你不怕死嗎？”

“不能超過三十人，我們也超了不是嗎？”姜秀反問道。

李壹赫搖了搖頭，找了個空位坐下，一副無語望天，恨不得仰天長嘯，她在思考，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瘋了呢，她少隻胳膊都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