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賭?”
千禾沒再固執地傳遞那幾張紅票,隻是音量沒控制住,在已經上課的教室裡異常突兀。
班主任立刻一個眼神殺過來,把粉筆拍在講台。
“千禾!你不聽課就給我出去站着!别影響周圍要聽的同學!”
郁索沒休息好,本身就有點神經衰弱,被他這麼一喊當即閉了下眼睛,試圖消化震穿耳膜的分貝。她緩好後松開了抓着千禾的手,沒被紗布遮擋的眼眸看着老師的方向。
“不好意思老師,我剛來不知道進度,所以就問了千禾同學一下。”
千禾平時就半吊子上課,不免被老師特别關照,這種麻煩她見慣了,于是把手裡的東西甩進桌鬥,暗自翻着白眼。
郁索的話解釋的很明白,班主任便也不好再深究,隻留下一句“有問題下課說”,然後繼續接上了剛剛講課的進度。班級很快把注意力移回到課堂上,沒人再管這茬。
一直挨到下課,教室裡都寂靜一片。
休息鈴聲一響,千禾就待不下去般從座位上猛然起身,拿着水瓶往外走。
經過講台時,班主任叫住了她,原本一個人去打水的課間變成兩人站在講台,來來回回進行了幾輪對話。
課間的教室太吵,郁索撇了幾眼也沒看出他們在說什麼,但從千禾吊兒郎當的站姿和不忿的狀态還是能猜出說的内容很不合她心意。
果不其然,等班主任走出教室,千禾變換路線轉身,一臉不悅地走向郁索的座位。
郁索此時正用記号筆給筆記做着收尾,見她過來客氣地擡起了頭。
千禾渾身不爽:“老師說你剛轉來,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問我,還有,他讓我中午帶你去學校食堂熟悉一下,先跟你說明白了,今天中午我沒空,約了朋友去校門口買煙,推不了,而且你都這麼大人了,自己......”
“你去吧,我自己去就行。”
郁索不等她說完便識趣地給出回答,說完又附上了一個柔和至極的微笑。
千禾看她反應明顯愣了一下,被這麼一整心裡反倒有點别扭。但這種愧疚還是很快被打消了,她把手裡的水杯用力拍到自己的桌子上。
“你自己OK最好了。”
說完,也禮貌地笑了下,隻不過極其不自然。
兩人簡短的對話很快結束,郁索低頭拉上筆袋,任由站在桌前的身影轉身離開。她腕骨有些發僵,功課落了很多,記了一節課的東西不免酸痛,輕輕活動着手腕。
千禾的背影在走出幾步後驟然停下,制服裙擺轉出了個好看的弧度。
“食堂離教學樓有段距離,外面挺冷的,記得穿外套圍巾,别怪我沒告訴你。”
她說完後并沒有直視郁索擡起的雙眸,很快便再次轉身快步離開了教室,帶着種很少關心人的生澀。
郁索托着下巴,看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班級前門,緩緩把視線轉向一旁的窗戶。
窗沿上的積雪反出耀眼的冰晶,陽光撒在上面,沒有融化的迹象。
*
高三5班課堂上的事還是不胫而走。
一整個上午的課間都不得消停,前後門堆滿了來看熱鬧的學生。消息從電影明星轉學新法到長相神似裴妍,再到憑空出現的毀容傳聞。
年級群裡,隔壁班的男生聲稱見過本人,給出的評價是:絕對的禍水。
言外之意是絕對的漂亮。
一切就在一上午發生。
千禾不爽這種危言聳聽的陣仗,尤其是班門口被擠的水洩不通,她每次從洗手間回來都要和一堆不認識的人擦身而過。
終于在上午最後一個課間,她假借通風不暢的名義讓班裡的男生轟走了那幫人,熙熙攘攘的人流才散了些回班。
郁索還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在座位上翻着随身背來的體育雜志,手指停着的那頁是關于冰球俱樂部的内容。
千禾路過她,半嘲半開玩笑:“年級群都有人傳你嚴重毀容的了,真不知道你怎麼還有心情在這看什麼.....冰球......”
她撇了眼她雜志上的圖片,嗤之以鼻。
郁索笑得坦然,發絲在臉頰邊輕輕落着:“傳呗。”
好像傳的不是她。
好像她希望傳似的。
千禾看她這态度也沒有自己着急的份兒,回到座位後也沒再多說一個字。
最後一節課一下,她便按她自己說的,一溜煙兒跑出教室,勾肩搭背地和一群女孩買煙去了。
郁索動作慢,等她把圍巾繞好在脖子上,班裡的人幾乎已經走的差不多了。不過也正和她意,這一天已經有太多注意力在她身上,她隻想自己走走。
去食堂的路不難找,新法的校園雖然空闊,但動向設計的很合理,一路也有标識。
她跟着幾個學生身後,很快就到了食堂樓。
正值午餐時間,推開門就能感受到室内的暖氣和各個餐廳攢動的人流。
郁索初來乍到的這個上午,走出教室的機會都寥寥無幾,看到無數穿着制服的學生聚集在同個地方還是有些抗拒。
她邊走邊用餘光掃視着周圍來來回回的人,避免發生接觸。
學生們自由支配午休,因此食堂裡的男生女生打成一片,三五成群聚在一桌,都很活躍。
不得不說,新法的绀色制服很有代表性,顔色和質感都很正。甚至附近的這幾所學校經常會有娛樂性質的讨論,大部分都是po出大街上随手抓拍的新法學生照片,很戲谑的說:考新法的理由+1。
除此之外,百年老校的噱頭和年年霸榜名校生源的戰績也一直讓很多考生趨之若鹜。
新法一中的連勝項目,也是印校徽上的兩個,冰球和西洋棋,都在國内赫赫有名。這兩項不但能得到校級的資金資助,還經常參加各種國際賽事。
被一封推薦信送去藤校深造的更是不在少數。
畢竟放眼整個區,能建在大使館旁邊的學校,也就新法一所。
郁索正想着,剛好踱步到角落裡人煙稀少的窗口,可能是為了照顧到運動員特意設置的無油無鹽,排隊的同學少的可憐。
隻有幾個為了保持身材的男孩女孩閑聊着排隊。
郁索相中人少,很自然地站在了隊尾。
“我靠,你都不知道裴妍她弟當時吓成什麼樣了,最該死的就是我他嗎忘了拍段視頻......”
耳邊傳來的男性聲音低沉熟悉,音量絲毫沒有躲藏的架勢。
郁索心髒一緊,往上拉了下毛呢圍巾,微微側頭看過去。
男生還是昨天那副打扮,穿着制服,領帶不好好系,一頭紅毛在人群中顯眼至極。他正勾着身邊男生的脖子,肆意閑侃。
郁索看清後趕緊收回視線,根本沒心思細聽他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