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不知道就這麼坐了多久,手裡的瓶子,基本都空了。
“回去吧”,吳塵先開的口。
“嗯”。
月亮的位置和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第二天七點半,樓道裡一點聲音也沒有。
魏染起來洗漱完,又躺了回去。
吳塵在一旁收拾着書,回頭就看見魏染,躺在床上,腿耷拉在地上,兩隻手在腹部交疊。
吳塵坐在床的一邊,靜靜的看着他。
他甚至可以聽到魏染均勻的呼吸聲,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隻有穿戴好的衣服和額前濕漉漉的頭發,提醒着,這個人剛剛醒過。
這張臉已經看過很多遍了。
吳塵看一看腕上的手表,7點50,時間剛好。
“魏染,魏染”,吳塵輕輕晃着他的胳膊,不停地叫着魏染的名字。
魏染像是垂死病中驚坐起,支棱棱坐了起來,呆呆地盯着前面的牆壁。
“幾點了”,他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一樣,扭頭問吳塵。
“7點52”。
魏染急匆匆的從床上翻下來,沖到書桌前,翻着亂七八糟的書。
“什麼課啊。”
“高數。”
“啊,找到了。”
說着就開始拉着吳塵沖向教學樓。
7點59分,兩個人準時趕到。
魏染破天荒的跟着吳塵坐在了第一排的中間。
教室裡很空,平時萬人搶奪的後兩排,現在隻是零零星星的坐着幾個一看就沒睡醒的家夥,基本還都是隔壁班的人。
高數老師是個眼鏡片比瓶蓋還厚的老教授,據說,教完這一屆,就該退休了。
印象裡的高數老師頭發都不是很多的樣子,但是這個教授同志的頭發,雖然隻有稀稀落落的黑發,但是發量強勁。
教學方式也是很通情達理,他講他的,不打擾下面的睡覺的睡覺,玩遊戲的玩遊戲。
今天也是一樣,看着半空的教室,也沒有心血來潮點一點名。
八點準時開始講課。
魏染即使坐在最前排,也一點不影響他不聽,低着頭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還時不時的回過頭看着,偷偷溜進來的其他人。
又想了想有吳塵叫自己起床,就更高興了些。
樂樊從後門進來,看見坐在第一排的魏染,嘴裡嘟囔了一句“我艹”,沖着魏染晃了晃手機。
【艹,染哥你居然來了】
【你這什麼意思啊】
【隻是感歎,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染哥了】
【不是那個睡過頭遲到的染哥】歎氣.jpg
【艹,你小子會不會說話】
【不是那個永遠坐在倒數第二排的那個染哥了】
【艹,誰讓你不來】
【不要解釋了,我都懂】
【艹,你TM正常一點】
【你有其他朋友,開始嫌棄老朋友不正常了嘛】
【艹,傻逼】
魏染關掉手機扔在桌洞裡。
下課之後,班上一個女生來到魏染面前,小心翼翼的說:“魏染同學,麻煩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魏染點了點頭:“好”。
他把收拾一半的書包,就那麼放在桌子上,跟在女生後面走了出去。
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跟吳塵說:“等會兒一起走啊”。
吳塵點了點頭,收拾完東西,去廁所,走出門就看見,樓道窗前站着兩個人。
魏染和剛剛溫聲細語叫他出去的那個同班女生,兩個人看上去相談甚歡,甚至不在意周邊人來人往。
吳塵瞥了一眼,沒有過多停留。
從廁所裡出來,兩個人還在窗邊,有說有笑。
他想都沒想,拿着書包走下樓。
十月的陽光,依然刺眼,吳塵站在教學樓門口,一陣暈眩,走進光裡。
吳塵,你怎麼回事兒,為什麼要走啊,明明答應了,就這麼走了,還真是孬種。
魏染回去繼續收拾東西,發現吳塵不見了。
“吳塵呢?”,魏染問教室裡剩下的幾個人。
“吳塵?剛剛看他背着書包走了”。
“哦,謝謝”。
怎麼突然走了?不是說好等我的嗎?
“我回來了。”
魏染不知道為什麼回到宿舍,總想說這句話。
“嗯”,吳塵沒有擡頭,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怎麼自己走了?”,魏染胡亂地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子上,一整個人跌進椅子裡,“呼,外面還挺曬,十一月還這麼曬,也是難得”。
“剛剛有點兒事兒,就先走了”。
吳塵手裡的筆還在不停的畫,眼睛卻不停地向魏染在桌子上的那個藍色盒子上瞥。
“嗯”,魏染不是那麼在意,“說起來,咱班女生居然都談戀愛了”。
魏染自顧自的說,手則嘗試把盒子打開。
盒子上面系着一個漂亮的結,吳塵看不出來,那到底是個什麼結,但是肯定不是蝴蝶結。
“咱班就四個女生,這個速度多少是有點兒匪夷所思”。
魏染從盒子裡拿出一盒巧克力,各種造型,各式各樣。
“我去,這還真是有心了”。
魏染粗糙地把盒子扯開,随意拿出一塊塞到嘴裡。
“來一塊?”
魏染把盒子推到吳塵面前,吳塵視若無睹,繼續沒有感情的做題。
“真不要啊”。
“你女朋友給的東西,給我幹什麼”。
艹,沒忍住,吳塵暗罵一聲。
“啊?女朋友?”,魏染一臉懵,嘴嚼的動作都慢了一拍,“你說剛剛那個?”
吳塵沒有說話。
魏染有點兒想笑:“可不敢瞎說,人家姑娘可是有男朋友的。”
哈?那為什麼會送給你巧克力?
“這巧克力還是他男朋友給的呢”,魏染又向嘴裡塞了一塊。
吳塵悶悶地說了一聲:“垃圾”。
男女通吃,真是了不起啊。
“哈?你在想什麼呢”,魏染嘴裡的巧克力粘膩的很,又想要反駁吳塵,一不小心就全流進了喉嚨。
“咳咳,咳咳,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魏染的臉憋的通紅,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我跟她,和她男朋友,都沒什麼關系”。
吳塵把自己桌面上的水推給魏染。
“謝謝啊”,魏染接過水杯,輕車熟路的放到嘴邊,咕咚了兩口,可算是沖了沖喉嚨裡的灼熱。
“剛剛那個咱班的姑娘,叫聞藝,還是咱班文委,算了,你大概也不太清楚”,魏染打了個嗝,接着解釋,“就是我上次說的那個,被插隊的那個,她男朋友聽說了,感謝我,送給我的”。
嘶,怎麼多少聽上去還是這麼詭異呢?
魏染覺得這麼說完,還是有點兒奇怪,為什麼要送我巧克力呢。
吳塵翻了個白眼,這傻子是不是被騙了呀。
“反正事情就是這樣,沒你想的那麼龌龊”,魏染手在巧克力上虛晃了兩下,還是沒拿,算了吧,多少是有點兒八字不合。
“嗯”。
我想的龌龊,早晚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我睡會兒,下午還有課”。
“嗯”。
吳塵看了看,桌上的巧克力,又低頭繼續在草稿紙上劃拉。
吳塵啊,你多少是有點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