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是從那以後的第一個吧。”
“還交朋友?”
吳塵不明白,明明如果是其他人,甚至如果是他自己,現在,肯定是孤零零一個人。
“交朋友?那不起眼說的沒錯,是我太招搖了,那群人沒什麼錯”。
風好像更大了。
“你沒錯。”
“啊?”
“從來不是你的問題”,吳塵直直地盯着魏染的眼睛,“優秀不是你的錯,是他們,他們嫉妒心作祟,他們總是看不得任何人好,看不慣……”
眼睛裡是眼淚嗎?是,為我流的嗎?
“啊,沒事兒,我現在不是被欺負不了了嘛,哎,說真的,就爺現在這身手,打個七八個人沒問題。”魏染彎了彎手臂,像是在展示自己的肌肉,但是外套太厚完全看不出來。
吳塵笑了,這傻逼。
“說真的,上次那幾個人我還真沒打盡興。”
吳塵醞釀的情緒,讓魏染的一句話整破防了:“喲,魏大爺沒盡興呀,差點就毀容了,還沒盡興”。
“害~這還不是多虧了塵哥您嘛,再說,就我這張臉,打一拳,頂多是多點陽剛之氣,更有男人味。”說着他還做作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說真的,雖然我比誰不上你,但好歹算個帥哥好吧。”他油膩的沖着吳塵Wink了一下。
“艹,昨天晚上的飯差點吐出來。”吳塵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行吧行吧”。
魏染轉過身,翹着二郎腿,還不停地晃來晃去。
吳塵小心翼翼地發問:“你不怕我和那個不起眼一樣”
魏染嘴裡啧啧了兩聲:“你這個智商怎麼也應該是安立果吧”。
“說正經的。”
吳塵不知道魏染,到底是用了多久,從兩個人,甚至更多人的陰影裡走出來的,又是怎麼像現在這樣,坦然地說出口的。
“怕?怕也不怕。”
“怕也不怕?”吳塵又反問了一遍。
“嗯,怕我自己失望,不怕的話,即使再來一次,大不了就過過瘾。”魏染繞着手腕晃了晃未攥緊的拳頭。
“失望?”
魏染湊近了吳塵直勾勾地盯着吳塵的眼睛,那眼睛眼眶還帶點紅紅的痕迹,但是沒有躲開,也這樣看着魏染。
“我賭你不是那種人。”他把手按在長椅,暴露的鐵釘上,有點涼,意外很舒服。
“用什麼賭呢。”吳塵說出的話輕飄飄的,跟現在他放不下的思緒一樣。
“不知道,你說賭什麼呢。”魏染移開身子,依然咂着那瓶啤酒,啤酒好像變得比剛剛更涼了些。
“那就賭,你穿裙子吧,大庭廣衆下那種”。
吳塵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至少不想現在讓魏染繼續想下去。
魏染一口酒,差點兒沒直接噴出去:“我艹,吳塵啊吳塵,玩的不俗啊”。
“那是,一定很好玩。”吳塵還用手摩挲了一下下巴,仿佛是在想象那人神共憤的場景。
“行”。
魏染迷迷糊糊地就答應了。
“說好了啊。”
“不對不對等會兒,我TM賭什麼,賭赢了,穿裙子慶祝?”
魏染好像是反應過來什麼,吳塵好像沒有損失,還看了場熱鬧。
“啊對對對。”吳塵俏皮地歪着嘴邪笑,就知道這傻逼沒聽懂。
“哎,說話算話,可不能反悔,不然斷子絕孫。”吳塵不安好心地威脅魏染,挑了挑眉毛。
“艹,吳塵你個壞心眼的東西。”他笑出了聲,吳塵也跟着笑,跟那次一樣,不過,人應該是不一樣了。
“哎,給你說個更有意思的事兒。”
“放。”吳塵把胳膊枕在頭後面,啤酒早被扔在了一邊兒。
“艹”,魏染翻了個白眼,從來沒覺得吳塵嘴炮功夫跟自己不相上下,“高一選科你還記得吧”。
“嗯,記得,每個學校估計也不太一樣吧”。
“應該是。”
“你接着說。”
“選科那天,我媽破天荒的去給我開家長會,那給我高興的啊,真的那一整天笑得跟個傻逼一樣”。
吳塵看着他有些心疼。
“雖然我已經做好決定了,會選全文,班主任和任課老師都是那麼建議我的。”
“不是我吹,當時哥們那全文成績,那就是麻雀啄了牛屁股,确實牛逼,真就是說,清某北某,排着隊讓我選啊。”
吳塵又被他一句話逗笑,魏染好像一直有這種能力,無論什麼事,都能調笑着說出口。
“但是我媽讓我選全理,我想都沒想,就那麼選了,事兒後我班主任還來找我聊來着,問我為什麼想不開,”魏染眯了眯眼“你知道我當時怎麼說的嗎,我說,我要走出舒适圈,好TM一個舒适圈,哈哈哈”。
魏染狠捏了一下手裡的罐子,發出不大的一聲響。
“你說,當時是不是傻,她都不管我了,我還是聽了她的。”魏染眼裡多了一絲落寞,但是隻是一瞬閃過,“你看,最後自我感動到了,還怪起她來了,哈哈哈”。
手裡的易拉罐攥得更緊了些,可還是裝作滿不在乎地笑。
“魏染……”
“你也被我感動到了吧,隻能說我還是很厲害,沒怎麼學,都能考上大學。”
艹,剛剛同情的心理一掃而光,就TM不該關心他,自戀的要死。
“艹,剛剛醞釀的感情,真是…傻逼。”吳塵無奈地說,他還是很心疼魏染,魏染經曆的事,跟他這個人,完全……想不到。
“哎,不用同情我,我現在不怎麼跟她住一起,而且,那棟所謂留給我的房子,我也不去了,我有個院子,我爺爺奶奶留給我的。”魏染說。
“嗯。”
“我跟你說,那個院子相當的漂亮,有花有草還有樹,黃昏的晚霞,不比這裡差”。
“嗯,那确實,我還沒見過比這裡更漂亮的晚霞”。
“哎,不要傷心,下次帶你去。”
“好,那我先預定了。”
“好嘞,恭候吳公子大駕。”魏染說着像公公一樣拍了兩下手,馬上要跪下去的動作。
“哎,魏公公請起。”
“好嘞,奴才告退”。
對視一眼,開始大笑。
“艹,太傻比了。”
“不得不說魏公公真有那味兒。”
“艹,滾一邊兒喇去。”
手裡的啤酒都喝完了,兩個人晃蕩着,大笑着走回了宿舍。
吳塵出去忘記了關燈,随手把易拉罐丢在門口的垃圾桶裡,兩個人倒在一張床上。
“真的,吳塵我真看錯你了,你在我心裡的形象崩塌的差不多了。”
“哦?你之前怎麼想的。”吳塵饒有興緻地問。
“唔,不高但冷,别扭的帥哥。”
“哎,我謝謝您嘞,還知道我帥。”吳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幾口酒,就醉了,說出來的話,說不出的暢快。
“那是,不然我能,剛來就纏着你嗎,看人這一方面我可是專業的。”
“喲,還看人專業,”吳塵瞟了瞟,吹牛逼的手舞足蹈的奇怪的人,“就你那看人的眼光,現在你的腰子還健在,真是個奇迹”。
“哎,我說的是好看的人。”
“啊是是是,至少我是。”
“艹,你TM比我還不要臉。”
“你還看到過誰啊。”
“班長,安立果,還有高中那個學委,但不得不說,還就TM你長的最好看。”他說着還豎起大拇指,咧開嘴露出牙,沖着吳塵笑。
“那是,就我這顔值,五米外随便站一個人,不出五秒,都要掩面。”
“哈哈哈,帥的驚天地泣鬼神嗎,艹。”
“哎,對,小夥子悟性不錯。”
“我把我這吹牛小王子的稱号讓賢給你了”,他假裝從頭上摘下本不存在的王冠,要給吳塵加冕。
“哎,不敢當不敢當。”吳塵口嫌體正直,低下頭配合着魏染的加冕典禮,戴完了,還不忘扶扶正,在頭上擺弄了很久。
不知道兩個人聊到多晚,吳塵回頭的時候,魏染已經閉上了眼睛。
吳塵側着身子笑了笑,看着魏染,女裝你是穿定了。
兩個人就擠在一張床上,吳塵給他蓋好被子,關上燈。
今天晚上沒有那麼冷呢。
吳塵又一次跌跌撞撞地擠出人群,又一次的大聲喊着。
“你到底是誰啊。”
同樣的問題,那聲音還在。
“吳塵~”
飄着的聲音好像近了。
“你是誰啊。”吳塵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模糊地看不清。
“是誰。”
那束光又要消失了。
那灰蒙蒙,像是洪水巨獸,四面八方張牙舞爪的嗫嚅着吞噬着本就沒怎麼看的見的一點點光亮。
吳塵蹲回去,等着慢慢的被埋沒,抱着自己的腿,肩膀哭過後停不下來的抽動着。
果然嗎。
我以為應該要到了。
果然還是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