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雲被帶回了碧坊閣。

顧長明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不禁再次想到了兩年前。

一直以來，江陌雲都是他最親近的人，可卻在不知什麼時候，江陌雲對他起了别樣的心思。

他能夠察覺，還是因為那次的意外。

那時候，他因頭暈而短暫的閉目養神。

江陌雲以為他醉了，便借着他醉酒親了他，還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我真的很喜歡君，非常喜歡君，已經喜歡很多年了。”

“之後，君也永遠隻屬于我一個人的好嗎……”

“讓我永遠留在君身邊……”

這些話，他一直都記得。

當時的他，并沒有醉的不省人事，但那些話卻令他不敢輕舉妄動。

此後，他便讓江陌雲搬離了玄月閣，也開始刻意與江陌雲疏遠了。

他以為如此便算是處理了。

但他顯然還是低估了江陌雲的偏執。

發生上次的事，是他的疏忽。

但他選中的執令，不該被情感所支配。

他必須要讓江陌雲徹底死心。

顧長明輕聲退出了房間。

賀易很快就找了過來，在顧長明面前，賀易還不敢太多放肆。

隻是這回，聽說顧長明帶着江陌雲一起回來了，他的心裡不由的有些緊張。

他低聲問道：“莊主，聽說江執令來了？”

顧長明點了點頭，接着便将賀易引到了議事的地方。

顧長明看着賀易說道：“這段時間，讓你陪着我做戲，屬實是辛苦你了，回去後我會派人給你送去報酬，接下來這段時間，還要繼續麻煩你了。”

聽到顧長明的話，賀易悄悄松了一口氣。

知道不會被趕走，他便沒有了方才那般緊張。

賀易看着面前的人，輕笑道：“莊主客氣了，能為莊主解憂，是鄙人之幸。”

顧長明沒再看他，隻是說道：“你先離開吧，之後若有需要，我會再去找你。”

賀易依言離開了。

但顧長明卻仍是有些煩悶。

因為江陌雲的糾纏，他不得不在外人面前裝模作樣。

好在，賀易還算懂事聽話。

當初也正是因為賀易足夠懂事聽話，所以他才會選中賀易。

這兩年來，因為他的疏離，江陌雲使出了渾身解數，用了各種方法來接近他，可謂是步步緊逼。

就在他最苦惱的時候，賀易出現了。

他也與賀易立下了約定，隻要賀易肯幫他，他會在事後給予賀易足夠的酬勞。

在他計劃中，這場戲本來不該持續這麼久的。

但說到底，還是他失策了。

……

然而顧長明所失策的，遠不止這一件事。

他失策的，還有對賀易的選擇。

他當初一心隻想讓江陌雲盡快走出這場情劫，以至于忽略了那時賀易别有用心的靠近……

——

賀易的聽話懂事從來都隻是假象。

賀易從來不似看起來那般單純，而是從一開始就已對顧長明存了别的心思。

顧長明年少有為，又是家财萬貫，家世雖有些淺薄，是商賈世家，比不了其他那些名門望派，但對他而言，這些早已足夠。

如今的賀易，父母雙亡又無權無勢，說起來雖然還是北洲賀家的人，但他一個旁系，還是養子，又能有多少地位。

如今的他誰也靠不了，隻有靠他自己，他必須要抓住一切機會。

與其待在北洲平庸一生，不如奮力一搏。

雖然隻是做戲，但誰又能保證隻會是做戲呢？隻要他還留在顧長明身邊，那他就有機會。

——

顧長明決定回山莊了，江陌雲自然也要離開。

在離開前，賀行舟再一次找了過來。

江陌雲看着眼前的人，不禁說道：“賀大俠，你又違反了禁令。”

賀行舟笑了。

才相處幾日，竟又要分别了，賀行舟的心裡不免有些不是滋味，他被困在賀家，行動受限，下次見面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此次前來，既是送别亦是叮囑。

“今日一别，不知要何時才能再見，賀易并不像看起來那樣簡單，你不可毫無防備。”

“今後要多加小心了。”

聽到賀行舟的話，江陌雲淺笑：“嗯，多謝。”

江陌雲想起了上次在賀家與賀行舟不太愉快的争吵，又想起了賀行舟身上的傷。

他本該出言關心一番，但又想起他與賀行舟此時之間尴尬的關系，幾番猶豫，還是什麼都沒說。

到最後，他也隻是說道：“你也多保重。”

“我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兩人都笑了，沒人再提及越界的事，就像是普通的相識，再普通不過的道别。

——

回到十絕山莊後，顧長明依舊将賀易留在身邊，依舊與賀易很親近。

江陌雲将一切都看在了眼裡，隻覺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