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每晚都有用傅先生送給他的燙傷膏,本來就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傷,擦了兩天便好了。鐵皮膏藥摸起來冰冷,可這背後的心意卻讓人渾身暖暖的。
紅腫雖消散,可指尖又被棒針磨出一層薄薄繭子。
夜晚,整個别墅除了應急燈散發着淡淡細微光芒外,便隻剩一八房間裡還有些許光亮。
台燈散發出暖色光芒,一八手持棒針,雙手靈活地将線團一點一點織成毯。眼睛已累得發酸,身體每個部件都催促着一八抓緊休息,一八再也撐不住,打了個哈欠,站起身活動了僵硬的身體,骨頭好不容易得到放松時機,争搶着發出咔咔聲響。
随着一啪嗒聲響起,别墅唯一一處亮光就此熄滅……
第二日,一八如往常一樣和張媽一起準備着飯菜。他現在炒菜技術已經得到張媽與黎叔的認可,他閑不住,且喜歡炒菜,每日便會挑着自己拿手的炒他一兩個菜。
今日他又做了一次糖醋小排,上次糖醋配比沒有得到傅先生的認可,他便私底下做了兩次,張媽和黎叔嘗了都說好,今日時間充足,便下廚做了這道菜。
這道硬菜出鍋裝盤後,午飯便差不多要開始了。一八端着分裝了兩個盤子,一盤留着大家吃,一盤放在托盤裡,給傅先生送上去。
他剛出廚房,便聽見一連串機械鍊條運轉的聲音。他尋聲望去,便見傅先生輪椅一角卡在樓梯扶手下金屬軌道處,随着機械運轉聲,正緩緩運行至樓梯底下。
天氣不冷不熱,傅先生身穿黑色闊版襯衫,腿上搭着與襯衫顔色配套的真絲薄毯,襯衫散發着真絲特有的質感,一八不知道怎麼形容,隻覺得一位翩翩公子就如此躍然紙上,向自己慢慢走來。
傅淳下了樓控制着輪椅前進,便見一八端着菜,整個人愣在那裡,眼神灼灼地盯着他。一八在這裡的日子應該過得還不錯,如今眼神裡少了幾分唯唯諾諾,臉頰上肉也多了起來,皮膚白皙,眉眼如畫,眼神清澈,很有少年人的朝氣。
傅淳咳嗽了兩聲,一八這才回神。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耳朵立馬紅得發燙,“傅……傅先生。”
一八因看自己而看呆,傅淳内心閃過喜悅,不過面上不顯。
“我今天在餐廳吃。”
“啊,哦,好的。”這是一八來這之後,第一次見傅先生在客廳吃飯。他來不及多想,慌慌張張将菜品擺放整齊,然後給傅先生讓位置。
傅淳坐主位,為了方便,主位沒有再放闆凳,傅淳輪椅矮了許多,并不好夾菜。一八還在想到底要怎麼辦時,就見傅淳不止按了什麼按鈕,輪椅座椅位置便升高,高度正好合适。
席間黎叔和張媽都很高興,還勸傅先生應該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之類的話。
一八垂眼幹飯,他還是第一次與傅先生同桌而食,總覺得有視線在注視着他,讓他有些不好意思擡起頭。
碗中突然多出一塊糖醋小排,一八一愣,順着筷子看向來人,這才發現是傅先生。
“别隻顧着吃菜,多吃點肉。”傅淳道。
一八心如潮水般跌宕起伏,他愉快地點了點頭,眸子裡亮晶晶的,盛滿了喜悅。
“嗯!”一八答道,然後将那塊傅先生親自夾給他的肉塞入嘴中。
席上兩人互動落在黎叔與張媽眼中,兩人欣慰地相視一笑,話語盡在不言中。
飯畢,傅淳道:“一八等下來我書房。”
說完便走了。
自上次傅淳摔倒後,兩人關系更加親近了些。傅淳有時會叫他去書房陪着看書,一八應了一聲,便開始收拾東西。
張媽笑眯眯地趕他走,讓他抓緊去書房,别讓傅先生等急了。
張媽眼中笑意都快溢出來了,在張媽關愛眼神中,一八不知為何臉微微發燙……
一八帶着下午茶去了書房。
房門沒關,進去時傅淳整個人陷在沙發裡,閉目養神,聽到聲響後才睜開眼睛,看着一八将東西擺放好,他這才道:“過來坐。”
現在和傅先生獨處一室并不會讓他覺得緊張了,他聽話地坐在側方沙發上,離傅先生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
傅淳那雙斜長丹鳳眼立馬冷了下來,手指無意識摩擦順滑布料,他看向一八,有些不快道:“坐過來。”
套間内的會客間不是很大,中間主位沙發稍稍大些,兩邊各布置了一人座的小沙發,供來客訪談。沙發距離不算太遠,是傅淳與人交往的安全距離,可卻不是他與一八的舒适距離。
一八不知道傅先生為何不開心,不過感知到傅先生的情緒之後,他并沒有多做猶豫,立馬坐了過去。主位沙發并不大,容納兩個人後便看起來有些擠了。
一八不敢靠得太近,即使位置不多,但也盡量與傅淳留了一個拳頭的距離。兩人靠得近了,鼻尖都能聞到淡淡的香味。一八立馬變得警覺起來,手立馬觸及自己腺體處,隔着布料摸到信息素抑制貼後,這才偷偷松了口氣。
自從上次事件後,他對這些事情總是尤為敏感,傅先生本來就不喜歡他的信息素,若是不小心再外溢,那傅先生就又該生氣了。不過黎叔購買的信息素抑制貼質量極好,自使用後,信息素根本飄不出來,且一八經常更換,就算是離得近了也沒有味道,肯定不會出現上次那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