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暮曉終于被趕場去拯救毛肚的錢苒放開手,飛奔過去的錢苒火速下手撈回毛肚,放到碗裡,再嘬一口奶茶,攤在椅子上一幅享受的表情,“人間美味,完美”,翹起大拇指。
飯過半饷,溫想雲最先放下筷子,看着還在一快一慢囫囵的兩個人,嘬着奶茶。
“飽了?”
坐在對面的趙暮曉最先發現。
“七分,有點撐了。”
“我也差不多了,有點撐。”
錢苒則嘿嘿一笑,食指左右擺動,“我也就馬馬虎虎六分吧。”
“那你就慢慢吃。”
桌上的菜才消滅了六七成,溫想雲和趙暮曉兩個人聊着天消食。不過十幾分鐘的功夫,錢苒的速度也慢下來,三人努努力把所剩無幾的外賣吃完,剩下的蔬菜收拾到廚房,已經到了九點。
“把這些水果都洗了吧,明天不新鮮了。”
“好。”
溫想雲和趙暮曉兩個人在廚房裡一個人刷碗,一個人洗水果,錢苒在外面收拾餐桌。
“酒吧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溫想雲瀝幹草莓盆裡面的水,看向左邊水池旁的趙暮曉,右肘的上的傷口在堪堪過一個月,傷口愈合的很不錯,僅有退疤後淺紅的痕迹是證明那場事故曾經存在過。
“嗯,經理結算了工資,還賠償了醫藥費和精神損失,”頓了幾秒又繼續說,“前兩天去處理了一些手續,徹底辭職了。”
最後小聲嘟囔道,“這傷倒是物超所值。”
溫想雲無語瞥過眼。
趙暮曉聳聳肩,“口誤,口誤。”
從趙暮曉的身上透露了溫暖的底色,而不再是明顯的要命的故作明朗的色彩,竟有種年歲至末與好友的暢然。
趙暮曉穿的依舊是那條從高二認識她是就最常穿的棕色毛衣,發梢剛剛齊肩,被發圈攬在後面,和一年半前剛認識時一模一樣,溫想雲穆然發現。
動作最快的錢苒先一步躺到沙發上,屋裡的大型家具都是房東留下的,所以給趙暮曉省了不少事情。
一張餐桌、一張回形沙發,再加上一個電視機櫃,客廳已經被占地滿滿當當。
錢苒窩在沙發上,正試圖選出一個最合時宜的節目。
趙暮曉最後關上廚房的燈,和端着水果的溫想雲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坐在錢苒旁邊。前面的小台機上滿滿當當放慢了零食。
“要不要看電影,恐怖片,”錢苒做着鬼臉,壓低聲音故作駭人的提議。
“我沒意見。”溫想雲舉起手。
坐在右邊的兩人沒想到溫想雲會是第一個表達意見的人,還這麼興緻勃勃的模樣。
溫想雲不信鬼,也不怕鬼。
創業賭博,走火入迷的溫勝日,把手伸到了最不能碰的東西,對着一群流裡流氣的人低頭伏小,随意帶着出入家門。被警察抓走調查之後是溫想雲難得的好日子。
隻是曾經的噩夢依舊會照過來,溫勝日的“朋友”、吳敏的無孔不入,溫想雲一度處于同歸于盡一了百了的邊緣。
再後來溫想雲慢慢學會在安定的生活裡活成讓外公外婆安心的模樣,平靜掩飾下的壓力,一部分在運動的汗水、錘子的陪伴中消散,一部分則是通過近乎自虐的一遍一遍看恐怖片。沉浸式的恐怖刺激下激發的腎上腺素讓溫想雲把那一點不開心抛之腦後,空聊的片刻腦海裡回蕩的是恐怖的門鈴和阿飄的神鷹,不愉快的記憶片段反而被沖刷洗淨,埋藏在記憶的角落。
現在的她可以說完全脫敏,甚至能對恐怖片如數家珍。
認識趙暮曉後,兩人在這方面不謀而合。
兩人都興緻盎然望着趙暮曉,溫想雲是帶着看熱鬧的笑意,而錢苒則是滿眼的好奇和…渴望。
拿出準備已久的手機,投屏,暫停,快走一圈鎖上房門,嚴嚴實實的拉上窗簾,把燈調到最低檔,錢苒重新鑽到兩人中間。
等三個人坐好,趙暮曉拿出準備好的長毯,和溫想雲一人一邊把三個人一絲縫隙不留的裹在中間。
兩個小時的電影,大汗淋漓的三個人,被攥得緊緊的手臂,合格的電影恐怖氛圍外的人工營造者,在電影播放還不到1/2時錢苒的喉嚨已經破音。
趙暮曉合時宜的提出要不要換一部然後被錢苒義正言辭的拒絕後,趙暮曉放棄了中途放棄的想法加入溫想雲和錢苒兩人的沉浸式觀影中,早在第三次錢苒因為驚吓高喊出聲緊緊鎖住自己手臂的時候,溫想雲就加入其中。
一場電影看完,溫想雲也跟着叫,和錢苒一身汗,堪比跑了場八百米,唯一幸免的事趙暮曉,連“喝點水”的關懷裡的笑意都清晰可聞。
“你怎麼都不怕,”錢苒把自己裹在毯子縮着頭。
趙暮曉:“都是假的。”
“我,當然知道是假的,”理直氣壯的人碰上涼絲絲的空氣,錢苒又慫着腦袋地縮回毯子裡。
“假的還怕,”溫想雲雙手重重落在錢苒肩上,靠近耳邊幽幽開口。
“啊啊啊啊啊,溫想雲。”
“哈哈哈哈哈哈”
“都欺負我,我生氣了,啊啊啊”
“馬上十二點了,睡覺?還有什麼活動”,趙暮曉拿出表确認完時間。
“再等一會兒,等一會兒”,錢苒拿出手機看一眼,距離零點還有十四分鐘。于是三個人坐在沙發上,邊等錢苒緩神,電視上播着綜藝節目。
“OK”,錢苒掐着表到零點整,溫想雲也看好時間,跟着錢苒兩個人跑進廚房,從冰箱裡拿出個六寸蛋糕,錢苒神神秘秘的在廚房櫃子裡拿出一個包裹嚴實的細長圓筒形狀的東西,裡三層外三層的拆開,一瓶紅酒。又拿出三個高腳杯放到桌子上,趙暮曉看着忙活的兩個人,“你們這是,在我家裡築巢了。”
溫想雲把錢苒推诿的眼神擋回去,送了個鼓勵的眼神,站在一旁:到你表演的時候了。
錢苒清清嗓子,“那個,過了零點,我們三個,”手指在三個人中轉了一圈,“邁向十八歲的道路已經開啟,成年的号角已經吹響,讓我們鼓掌。”
溫想雲立馬響應,兩個人拍出了十個人的效果:“向我們的第一人緻敬。”
“緻敬!”
溫想雲把紅酒打開,把三個杯子滿上,遞給兩個人。
“趙暮曉,成年人的世界歡迎你,恭喜成年!!!”
曉曉也不叫了,錢苒鄭重其事的喊出趙暮曉三個字。
錢苒喊得铿锵有力,“今天,讓我們,舉杯!”
趙暮曉的生日在她母親離開後沒有人再提及,曾經多少暖色的記憶被趙重風一家掩埋。
隻剩趙暮曉一個人,不知道多少次摩挲過這些歲月然後頭破血流的往前走,把日子碾落成塵粉飾作平常。
以前是溫想雲和她兩個人一起在外面簡單吃個飯,吹蠟燭,吃蛋糕。
今年有了錢苒,還是十八這個特殊的數字,兩個人私下悄悄做了一場隻有她們知道的密謀。
溫想雲,然後是趙暮曉,三個人杯子碰在一起。
“有被驚喜到!”
“那就,幹杯,”趙暮曉笑眼盈盈,率先具備。
“成年快樂!!!”
“cheers”
“cheers”
“cheers”
叮叮當當,酒杯不知道碰了多少次,轉眼隻剩下半瓶。
“先吃蛋糕”,溫想雲提醒興奮上頭的兩人。
蛋糕周身是藍莓的紫色,三個卡通小人背靠着背,齊肩發、高馬尾、麻花辮,精緻的小人完全就是三個人的縮小版。
“對,許願許願!”錢苒拿起三根蠟燭插在三個卡通小人前面。
溫想雲提醒,“三分鐘時間措辭,這個蠟燭燃得快。”
不過一分鐘,趙暮曉比了個ok的手勢。
錢苒:“關燈準備就緒!”
噼裡啪啦的細微聲響,藍莓的酸甜,奶油的甜膩,紅酒的醇香。
三個人的視線對個正着
“呼”,蠟燭被吹滅,滿屋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