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踹你?”
祁曜的耳朵尖紅得要滴血,頭頂上的貓爪繼續碎碎念:[那是因為昨天你突然抱我……人類女生不能随便抱男貓……]
[尾巴是貓身上的敏感點,不能随便摸。尤其是異性,更不能摸了。]
[這絕對是我貓生中最丢臉的事情。現在滅口還來得及嗎?]
好委屈啊,好憤怒啊。
葉橙幽怨開口道:“我也沒想到貓是人啊。”
[是人就不抱了?]
祁曜的碧綠色瞳孔猛地收縮成一條細線,蓬松尾巴環住精瘦有力的腰部,飛機耳耷拉在銀灰色發絲間,很不高興地應激了。
“辦正經事要緊,繼續上課吧。”葉橙主動轉移話題,她不忍心看到小貓咪難過。
這幾天的驚吓實在太多了,葉橙原以為是自己講課爛的緣故,或者是祁曜注意力不集中的原因。但萬萬沒想到祁曜是貓啊!
是貓啊!
那這樣祁曜一切怪異的行為就有了合理的解釋,領地意識強,愛睡覺,喜歡看小魚小鳥,注意力不集中,葉橙一一細數着。
沒錯,很典型的小貓咪性格。
翻來覆去的紙張模糊了葉橙的側臉,也模糊了祁曜悶悶不樂的眼睛,不耐煩的尾巴甩來甩去,就差往葉橙腦門上抽了。
“今天就上到這裡吧。”葉橙合上書,祁曜明顯狀态不好,他的耳朵尾巴收不回去,一直在葉橙眼前晃。
雖然可愛得讓人手癢,但她心裡也亂成了一團,隻簡單講了一套模拟試卷。
“等等……”祁曜突然叫住她,喉結輕輕滾動。
他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聲音幾乎低得聽不見,“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問問我為什麼是貓?為什麼會長出耳朵和尾巴?
那紅色還沒有褪去,依舊是刺激的辣椒氣味,是在口腔爆破的辛香,是在油鍋炸開的滾燙,層層疊疊地塗滿整個世界。
祁曜眼前的紅色世界,是獨一無二的紅海。
祁曜眯起眼睛又迅速睜開,他沒有錯過葉橙怔愣的表情,是不含虛情假意的錯愕。
“嗯?為什麼要問?”
對啊,為什麼要問。人與人之間相處本就該保持着恰當的社交距離。
“不想說的話不需要說,也不用向别人解釋。”
“我嘴巴很嚴的,”葉橙眨了下眼睛,對祁曜小貓咪說:“畢竟……我可是收了錢的。”
一秒破功,祁曜穿着黑色沖鋒衣走出來,黑色鴨舌帽遮住炸眼的銀灰色頭發,也遮住了晦暗不明的眼睛,隻露出一小截下巴,襯得膚色極白。
他刻意放慢速度,和葉橙并肩走在一起。
“你怎麼也出來了?”
葉橙側過頭,發絲垂落在肩膀。
祁曜又恢複了以往生人勿近的樣子,言簡意赅道:“買東西。”
路過一個十字街口,二人分道揚镳。祁曜徑直走向便利店,葉橙去了便利店前的公交車站台。
祁曜迅速浏覽過貨架,拿了幾包鱿魚絲、黃魚酥,又順手拿起幾罐午餐肉罐頭。臨走前,祁曜的視線在拐角處頓了頓,那裡整齊擺放着香橙味的不二家棒棒糖。
便利店正播放着陳奕迅的《苦瓜》,沙啞深情的粵語隔着電流聲,在空氣中翻湧。
祁曜推開門,鼻尖嗅到了一絲清苦。
車還沒有來,葉橙還在原地等待。
黯淡的綠色從葉橙身上冒出來,不是柳樹新芽的亮綠,也不是薄荷葉的清新,而是超市角落裡最不起眼的苦瓜汁,夏日最佳消暑飲品。
就在剛剛,葉橙收到了導員發來的信息:[葉橙,明天九點來我辦公室一趟,咱們談談就業的事情。]
“唉。”葉橙蹲在路邊長籲短歎,黯淡的路燈打在她臉上,周身被一層朦胧的光所籠罩。
[唉。]
[苦瓜姐。]
祁曜走過來,他下半身穿了一條低腰煙灰色牛仔褲,走動間銀色鍊條發出清脆的摩擦聲。
“歎什麼氣?”祁曜俯下身,眼神裡是明晃晃的不加掩飾的戲谑。
他原本是想裝作沒看見直接走的。隻是受到葉橙情緒的影響,祁曜眼前的世界是紅綠參半的,左邊是紅辣椒在暴烈地燃燒,右邊是悲傷的苦瓜在逆流成河。
好醜好奇怪。
“給我轉一塊錢吧。”祁曜突然說。
“為什麼?”
“因為我可以收了錢來安慰你。”睚眦必報的祁曜将葉橙的話原路返回地送還給她。
葉橙:“……”
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的小貓咪。葉橙行動很快地轉賬一元,她盯了屏幕半天,并沒有祁曜領取紅包的提示。
葉橙舉着手機問:“你怎麼不收紅包?”
祁曜頭頂上的貓爪開出一朵惡作劇得逞的快樂小花:[騙你的。]
話音剛錯,祁曜把剛買的零食全部都遞到葉橙懷裡。
“什麼東西?”
“安慰。”祁曜依舊那副冷淡得要死的樣子。
[拿小魚幹來安慰人,我也太有誠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