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橙扒拉了下祁曜的衣袖,做賊一樣地小聲嘀咕:“你叽裡咕噜胡說啥呢?”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大爺就是大爺,怎麼着也不可能變成貓。
祁曜觑了她一眼,超小聲地詢問:“很害怕?”
葉橙搖頭,她有什麼好怕的,又不是她說大爺是貓。
該害怕的是誰她才不會告訴他。
等大爺拖着垃圾桶路過竊竊私語的二人時,祁曜的聲音陡然變大,“狸花。”
葉橙用手肘怼擊,示意祁曜别胡說。當事人卻不以為意,老神在在地雙手插兜,從容不迫地又喊了一聲:“狸花叔。”
大爺臉上有一道把眉毛切割成兩份的疤,差點就傷到眼睛,因此看人時顯得有些兇狠。他微微颔首:“緬因。”
狸花大爺臂力強悍,輕松松地拎起垃圾桶上路,那架勢跟要去讨債一樣。
心慌慌的,癫,實在是太癫了。
葉橙壓抑住翻江倒海的思緒,她掃了眼面無表情的祁曜,又望向不遠處拿垃圾桶當玩具的狸花大爺。
舌頭不受她控制,葉橙問:“你們貓——”
咣當——垃圾桶被大爺玩壞了,直接裂成兩半。
葉橙咽回沒說出口的話,生怕被殃及池魚,落得和紅桶一模一樣的下場。
四分五裂,好可怕!
“怕什麼?”祁曜擡手提起葉橙書包最上方的手挽,慢騰騰地點了點自己的臉,“我很兇?”
葉橙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她的頭發也被提起來了,好巧不巧正正當當地卡在書包的目字扣裡。
一點兒都不帶歪的。
“祁曜!”
男生語氣淡淡:“哦,抱歉。”
祁曜秒松手,書包又落在了葉橙的肩膀上,俯下身無波無瀾地與葉橙對視。
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一頭霧水地問:“你為什麼生氣?”
葉橙:“……”
為什麼生氣?
她簡直是要氣笑了,不答反問:“你為什麼道歉?”
祁曜認認真真地思考,“因為你喊了我的名字。”說完,他繼續補充,“是很兇地喊了我的名字。”
葉橙雙手環胸,問:“然後呢?”
祁曜乖乖巧巧,答:“沒有然後了。”
一問一答,很不錯呢!
如果不是在雞同鴨講的話。
貓貓的腦回路是不太正常,簡直是過于清奇了!
祁曜表面不說話,實則内心蛐蛐:[哪裡還有什麼然後?我想幫你背書包,你不讓,跟個寶貝一樣。]
葉橙目瞪口呆,她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你那是幫人背書包?你那是想把我頭提起來!
我不把你頭塞書包裡就很不錯了。
很快,葉橙調整好情緒。既然對方誠心誠意地要求了,那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吧。
祁曜背了一路的書包,其實不重,裡面就一本書、一個平闆和一個屁股墊。
葉橙又找了一間空教室,幫祁曜補課。
不錯不錯,今天的祁曜脈動回來,很在狀态。
任窗外的鳥扇爛了翅膀、叫啞了嗓子,也不能挪動小貓咪一絲一毫的心。
這一局,鳥PK葉橙,葉橙完勝!
隻不過,隻不過……
他不盯鳥了,開始盯葉橙的臉了!
心聲也在悄悄作怪:[想吃小貓軟糖……]
[要橙子味的。]
葉橙故作深沉,她現在已經練就了屏蔽祁曜心聲的功能,深藍色圓珠筆圈出一長段話,并在旁邊标注:超棒的。
很不錯,經過兩周的作文素材灌輸,祁曜寫作文終于不是胡說八道了。
有邏輯,有結構,有思維。
不錯不錯,可以打個及格分。
葉橙很高興。與此同時,祁曜也在高興,柔和地看向葉橙,眼睛、頭發、嘴唇……
[好想吃小貓軟糖……]
葉橙擡眸,祁曜迅速垂眼看自己寫的作文,筆尖一點一點念念有詞:“塞罕壩人治沙故事可歌可泣,他們種下的不僅僅是樹,更是一種堅定的信念……”
頭頂上卻冒出一顆橙色的小貓軟糖,在飄飄然轉圈圈。
這麼想吃糖嗎?和小孩一樣。
葉橙不由失笑,“如果二模語文成績可以提高二十分,就獎勵一個願望。”
祁曜放下筆,左手握成拳頭抵住臉頰,露出一個略顯孩子氣的笑,“那我可當真了。”
可不就是孩子嗎?
兩個小時後,葉橙送祁曜出校門,途徑圖書館時遇到了一隻毛茸茸的、渾身散發大犟種氣味的、黑白相間的生物。
[喵嗚喵嗚~]
[可算逮到你了~]
[小黑小黑~嘻嘻嘻~今晚你是我的壓寨夫人啦~]
奶牛貓甜甜悠哉遊哉地追逐在小黑身後,白色貓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沾染上青草香,她似乎把這場狩獵遊戲當成一種小情趣。
小黑貓身形敏捷,在樹叢中來回穿梭。
實在是不好意思了,他遇到了更敏捷更迅速的貓,啪叽一下撞到了祁曜的小腿上。
祁曜是有意阻擋的,他俯身拽起小黑貓的後脖頸,把它提溜至半空,像是在進行貓咪間的友好互動。
神他麼友好互動?!
小黑弓起背部,惡狠狠地呲牙哈氣,黑色尾巴毛支楞起來,把祁曜的手背打出一道道紅痕。
祁曜淡定地幫手上的小黑貓轉了個身,眉毛一挑,“哦,那不是你。”
碧綠色的橢圓形貓眼與琥珀色的圓形貓眼,正在進行一場無聲的交鋒。
祁曜懶洋洋地松開手,慢條斯理地搓了搓剛剛被拍打出幾道紅痕的手背,利落地擡起步伐走到葉橙身邊。
葉橙眯起眼睛,下午三點鐘的太陽依舊刺眼,她将手蓋在眼睫上,不解地問:“你欺負小貓咪幹嘛?”
聞言,祁曜舒展開眉眼,愉快地翹起唇角,“不小了,都是兩個娃的爸爸了。”
此時此刻,奶牛貓甜甜快速跑過來,兩隻通體全黑的小貓咪緊随其後,由于貓媽媽的速度實在太快,兩小隻在後面跑得踉踉跄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