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的眼神晦澀難懂,他将左手虛握成拳抵在心口,感受着——那一次又一次的怦怦直跳。
也許是月色太美好了,在葉橙看不見的地方,祁曜偷偷截了張圖。
将這個瞬間定格下來。
葉橙蜷曲起手指,敲了敲屏幕,像是隔空敲在他的腦殼上,“你在哪裡?”
“我在去找你的路上。”
車窗外的風吹亂了額前的銀色頭發,幾乎是下意識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抵在了額頭上,壓出一道紅痕。
“你找我?”
葉橙剛從長椅上站起來,又迅速坐下,不解地問:“你又不知道我家在哪裡?找我幹嘛?”
男生的表情落寞,“我以為你出了事。”
“像上次那樣,被一個又蠢又壞的老男人欺負,那可怎麼辦?”
“你那麼弱,跑也跑不快,隻有乖乖挨打的份兒!”
祁曜掃描儀一樣檢查葉橙的身體,臉上沒有青紫瘀傷,四肢也是健全的。他蓦地松了口氣,“我可不想要一個殘疾老師。”
葉橙:“……”
學生的心是好的,但這也太……不禮貌了。
葉橙表情有些無奈,像在哄小孩:“我隻是有三個小時沒有回複你微信。”
祁曜回答:“你每次很快就會回我信息。幾乎不超過一個小時。”
“隻有上一次,我去教室找你補習的那天,你超過了一小時沒回複我,結果就被人堵了。”
“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肯定被打得滿地找牙,親媽都不認識你。”
葉橙回怼:“歪理。”
說着,祁曜忽然捂住眼睛,裝作看不見她的樣子:“老師,老師——你在哪裡?”
等把手迅速撤下後,又目露震驚:“天呐,老師你怎麼被打成這副樣子,需不需要我找把輪椅推你去醫院?”
葉橙嘴角抽搐:“你就不能盼我點好?老師殘疾了,誰來給你上課?”
直到,她看見熟悉的公園鐵門,還有開得秾麗的月季花:“等等——你在——?!”
話筒傳出男生幹淨清冽的嗓音:“我已經到了。”
“再等幾分鐘,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所以,請老師先不要偷偷走掉。”
祁曜的氣息稍顯淩亂,他像在進行劇烈的體育運動,話筒裡呼嘯的風聲與他的聲音一起傳進葉橙的耳朵裡。
“再等等小貓幾分鐘。”
葉橙怔立在原地,她隻是告訴他家裡是郊區的,他就漫無目的地來找她。
思緒回籠後,葉橙扯着嗓子講話,生怕他聽不見:“你不要過來,快點兒回家啊。”
話音剛落,祁曜就站在她面前,笑得純真無辜,像株零添加零污染的綠色植物。
頭頂上的貓爪冒出氣泡:[我親手來取我的桃子了。]
男生不解,疑惑,反問:“吓傻了?”
一連串絲滑的動作,将葉橙整得暈頭轉向。
“不是,你大老遠跑過來,待會兒怎麼回去?已經——”葉橙掃了眼手機:“已經九點多了?!”
祁曜無所謂地聳肩:“這沒關系,我家司機送我來的。正好碰上晚高峰,車堵得要死,快兩個小時才到。”
男生繼續善解人意地說:“司機叔叔開了很久的車,也累了,我們待會兒找個酒店休息一晚,明天和老師一起回去。”
額……
葉橙剛想說點什麼,祁曜就堵住了她的話,叽裡呱啦講了一堆,問她哪家酒店比較好?還旁敲側擊打聽她有沒有和别人住過酒店?
還說有些人好壞,他變成貓在街上走,經常被一些又老又醜的醉酒男人拳打腳踢。
把葉橙哄得一愣一愣的,這還是她認識的那隻貓嗎?
剛加上微信的時候,回她消息說不喜歡被人打擾,有事最好别找他的貓是誰啊?
不過,葉橙狐疑地掃視祁曜的臉,他怎麼看也不像是乖乖挨打的樣子。
“你真的被打過?”
“當然。”
“我可不想突然從貓變成人,當街裸奔,上新聞頭條。”
“也不想被生物研究所抓去解剖。”
葉橙信了,目露擔憂地說:“你以後别變成貓在街上走了,被人打是小事,被抓去解剖就壞了。”
下一秒,祁曜頭頂上的貓爪開出一朵惡作劇得逞的的快樂小花:[假的。]
[老師也太好騙了吧,說什麼她都信。]
葉橙:“……”
我信你個鬼,下次她再被騙,她就改名叫祁橙。
走在去酒店的路上,祁曜故作不經意地問:“說到底,你今天還是很不對勁。”
“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嗎?”
唉,也不是不能說。
就是和學生說這種話,怪不好意思的。
最終,葉橙選擇脫口而出,畢竟祁曜因為怕她被打,特地跑老遠來看望她。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現在找不到工作。”
“我不就是你的工作嗎?”
“你不算。”
葉橙有些哀愁地望老天奶,祁曜也跟着她一起擡眸看天。
“我爸媽想讓我考公考編,但我自己想考研,現在也一直瞞着他們偷偷複習,要是哪一天被發現,估計會被掃地出門。”
男生不以為意:“這有什麼?”
祁曜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好标緻的牙,超适合去拍牙膏廣告。
然後,葉橙就看見那标緻的牙齒緩緩說道:“我有很多房産,不會讓老師露宿街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