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署。
趙志明和趙夫人也一并被傳喚來了。
趙志明與程婉本是青梅竹馬,到了成婚的年紀,兩家便順理成章結親了。
奈何小夫妻感情實在太好,每日膩在一起蜜裡調油。
二人成婚兩年後,趙志明科舉未中。
趙夫人便認為這都是兒媳婦的錯,硬是要逼着兒子休妻。
奈何大周若是有了不孝的名聲,日後前程可就更加艱難了。
于是趙志明便聽了趙夫人的話,要求程婉與自己和離。
可是二人和離已過四年,趙志明還是沒考中進士。
況且,趙志明在與程婉和離後僅兩個月便又再次娶妻了,這四年已經生了三子。
程婉實在想不通,自己究竟何處招惹了這母子二人。
對簿公堂,最後還是趙志明說出了事情原委。
原來是他半年前終于打聽到程婉的去處之後,便經常守在學堂外,望着程婉所居住的房間。
上巳節那日,也是碰巧看到有紙張從程婉的窗戶口飄飛出來。
這才連忙跟上去,撿到了紙張。
一看,竟是那樣一首滿含真情的詞,加上又是在那樣一個特殊的日子。
自己一時間便覺得程婉這是還忘不了自己,加上自己的确也還沒能忘得了程婉,便補寫了後面一首。
這個月,常常借酒消愁,覺得家中妻子不懂風雅,也不懂他。
這更是思念起曾經與他一起譜曲賦詩的程婉了。
所以才會被妻子發現端倪,鬧到了婆母面前。
趙夫人雖然對現在這個兒媳婦也說不上多滿意,但好歹能生養,至少給他們老趙家續上了香火。
況且自己兒子尚未功成名就,已經娶過兩次親了,可不能再有第三次了。
這才鬧到官府來,說什麼也要給兒媳婦一個說法。
更重要的是,要徹底絕了自家兒子的心思。
王參軍聽完原委,覺得這件事情并不複雜,于是有心讓雲翊練練手,便讓他來審理此案。
雲翊首先問趙夫人,“為何不先與程夫子将事情原委問明白,就不由分說地鬧得沸沸揚揚?這對你們趙家和程夫子的名聲都不好。”
趙夫人現下自知理虧,但又不想丢了面子,索性就潑辣了起來。
“她一個被休掉的棄婦還要什麼面子?丢面子的是我們才對,她應該給我們賠禮道歉。”
眼看着趙夫人這是把京兆府當她家後院撒潑了,雲翊也不客氣了。
“趙夫人,這裡是京兆府,注意你的言辭。什麼叫棄婦?男女和離同男女成婚一樣,講求的都是你情我願,是女子又如何?難道就比你們低一等了嗎?今日名譽受損的明明是程夫子,你不僅不覺得有愧,竟然還如此不講道理。”
沒想到趙夫人不但毫無畏懼,反而神态更加放肆,直接問雲翊:“你是不是新來的?”
這倒把雲翊弄懵了,這京師的百姓都這麼大膽了嗎?直接在公堂上反問司法官。
但雲家二郎可不是被吓大的。
雲翊直接回道:“是又如何?這與此案有何幹系。”
雲翊說完,側身看了看王參軍,以眼神詢問他這是什麼情況。
還沒等到王參軍回答,趙夫人先自報家門了。
我娘家乃是穎川庾氏。
“穎川庾氏?确實是名門望族,所以呢?與此案有何幹系?”雲翊不解地問道。
這是王參軍上前兩步,貼在雲翊耳邊輕聲說道:“我們府尹大人也出自穎川庾氏。”
合着在這兒等着他呢。
雲翊雖也出身世族,可他最看不慣以權壓人,所以完全沒給趙夫人面子。
“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别說你是穎川庾氏,你就算是皇室,今兒這案子該怎麼論還得怎麼論。”
一旁跪着的程婉是了解趙夫人的,不讓她如願她一定還會繼續鬧。
現下,程婉隻想快點結束這場鬧劇。
“大人,可否讓民女說幾句話。”
“你說。”
“趙夫人,那您覺得怎樣您才滿意?”程婉忍着怒氣問道。
趙夫人一想,眼下情形,想要治她個“内亂”之罪是無望了,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讓程婉好過。
于是冷哼一聲說道:“你這等品行卑劣之人,有何資格在學堂教書育人,就不怕教壞了小孩子。除非讓浮生學堂把你辭退,逐出平陽城,再不得回來擾我一家安甯。”
另一邊,浮生學堂的管事姑姑,早已經将此事上報給浮生樓。
恰好今日昭甯也在浮生樓,所以她也聽聞了這件事。
此刻正站在堂前的人群中,頭戴帏帽,剛才堂上所有人一言一行皆入了她眼。
玲珑姑姑在一旁陪侍。
若不提到浮生學堂便罷了,既然提到了,那麼浮生樓自然也不會讓手下之人蒙受不白之冤。
“你去。”昭甯對站在一旁的玲珑姑姑輕聲說道。
玲珑姑姑領命,帶着浮生學堂管事姑姑,立刻走出人群。
“什麼時候,我浮生樓的事情,輪得到你一個潑辣婦人來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