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蜘蛛腳!
潛伏在安府當中的,竟是隻蜘蛛精?周梓晨伸手接住快要倒下的陸挽心,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猛地轉頭。
未能及時出手制止,虛墨白的臉上已帶了幾分愠怒,手持着銀白色的鎖鍊,将安臻束得結結實實。
鎖鍊緊束,近乎要将安臻撕成幾塊,可在他的臉上仍舊維持着詭異的笑容。
“在安家龜縮了這麼些日子,就是為了親眼見到安家絕後?”虛墨白聲音冷冽,怒意充斥其中,帶着威懾之力,“還是說這些蛛絲你也不想要了?”
師尊在這種時候還說這些作甚?
周梓晨懷抱着血流不止的陸挽心,心焦不已,隻想着師尊能趕緊收完妖,然後醫治下自己異父異母的親師兄。
就見萦繞在安府的銀絲盡數收起,最終在安府中央,出現了一道細瘦的人影。他的狹長眸子陰嗖嗖地盯着虛墨白,臉上的表情風雲變幻,最終竟流露出幾分愧疚。
“白眼狼。”
聽着虛墨白不緊不慢地吐出三個字,周梓晨差點沒忍住哭出聲,“師尊,師兄他快不行了。”
“池雲真人?念在你是玄鶴真人親傳弟子的份上……吾可放你們平安離開。”
蜘蛛精話音未落,鎖鍊已經漸漸纏繞在了他的身上,虛墨白聲音冷冽:“千年蜘妖,殘害百姓,忘恩負義,竟還不悔過。你可知剛才你所傷之人,是誰的徒弟?”
蜘蛛精轉眸看向陸挽心,怔了良久,接着竟發出了幾聲絕望的嘶吼,随後一團蛛絲落在了地上,周圍煙霧逐漸缭繞,虛墨白的身影也愈□□缈。
周梓晨心中焦急,拖着陸挽心已逐漸冷下來的身體朝着虛墨白所在的方向挪動,卻在快要觸碰到虛影之時,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而虛墨白面前,剛才尚且嚣張的蜘蛛精,已然跪倒在地上。
“吾乃……玉珠,五百年前剛化人形時,被玄鶴真人所救。”蛛妖玉珠一襲銀紋黑袍,面容精緻,身材挺拔。
他是世間罕見的男蜘蛛精,傳言其身軀磨成粉可活死人,金丹可助修為猛漲,蛛絲做拂塵,能敵世間萬種兵器。
這般離譜謠言,令玉珠從還未修成人形開始,便遭四方追殺,心中早已生出對人類與修道者的恨意。這股恨意伴他過了近乎百年,直到他人形模樣初顯,就被一不知哪來的修道者重傷,奄奄一息之際,一位仙人來到他身旁。
這位仙人,便是虛墨白與遊雲子的師尊,玄鶴真人。他救下了玉珠,還為其療傷,甚至渡了修為。若非玉珠不肯,說不準還要收他作為仙獸。
可即便被拒絕,玄鶴真人依舊沒對其表現出半分的厭惡之色,隻與他約定了一件事——日後不得做出傷害他人性命之事,否則他定來取其性命。
玄鶴真人對玉珠說是再造之恩也不為過,玉珠強撐口氣,吐出足足一萬五千根蛛絲,擰成幾根琴弦,做成了一把琴。
便是如今遊雲子所有的玉珠音。
一切似乎是冥冥之間注定了般,玉珠音交到了遊雲子的手上,遊雲子的親傳徒弟又因玉珠性命垂危。
虛墨白垂下眼眸,看着鎖鍊纏繞上玉珠的脖頸,可玉珠卻沒有絲毫懼意。
“真人,你是玄鶴真人之徒,早些年聽聞玄鶴真人不再插手人間之事。吾的修為又已百年未曾提高半分,鬼迷心竅之下,吾懷着僥幸心理殘害人命,卻不想……來了結我的竟會是他的徒弟。”
說着,玉珠臉上的神情逐漸平和下來,他盯着虛墨白,催促道,“這便是天命所歸了,池雲真人,請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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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沒醒,不過是一點蛛粉而已,演什麼呢?”
混沌之間,周梓晨驟然聽到了虛墨白的聲音,眼前似乎出現了一絲光亮,他拼了命地想沖上前去抓住。
“醒了。”虛墨白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周梓晨才算看到了真切的人,而且就坐在自己身旁。未等虛墨白說話,他竟熟練地從自己袖中掏出銀票遞去,“多謝師尊救命之恩。”
虛墨白臉上的表情瞬間豐富起來,喜驚參半,卻最終仍恢複為了平日的淡漠,看得出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不甚美妙。
也沒忘将銀票收入懷裡。
“對了,師兄呢?”周梓晨還記得閉眼前陸挽心那奄奄一息的模樣,他昏過去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見虛墨白不答,周梓晨掙紮着從床上爬了起來,可等他走出屋子,便驚覺醫館之中已沒了昨日的哀嚎聲聲。
周梓晨心中愈發詫異,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臉,生疼。
“你沒做夢,他們痊愈了。”宋知恒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将一個用手帕包裹着的物件遞交給虛墨白,“晚生已經盡力了,這顆妖丹隻能留陸兄在世間一時,保不了多久。”
“嗯。”虛墨白似是早就了然了此事,反手将東西收下。
倒是周梓晨急了眼,抓着虛墨白問,“師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蜘蛛精呢?”
“死了,這顆妖丹便是他的。”虛墨白答得簡略,顯然是準備将昨晚之事爛在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