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繼續玩你們的吧,可别再出什麼幺蛾子了。”就算是囑咐過,這倆孩子也一樣不讓人省心,尤其是安德魯茲,自己沒看着他就在醫療所大鬧一番,還好有人告知自己,要不然今天這事就無法善了了。
“有什麼事就找我嘛,你去找他們也未必有用,還有可能會吃虧呢。”不過巴雷歐諾斯可沒那麼多閑工夫在一旁看着兩個小家夥,看看牆上時間,扔下兩個小家夥在房裡就走了。
“呼呼……”卡牌積木布偶,精緻的玩具被兩人玩出花來了,這個玩膩了就換下一個,下一個玩膩了也許上一個玩膩的就又變得好玩了,如是者,在種種玩具的輪番體驗下,兩人耗了一整天時間在這些玩具上,要不是晚膳的鐘聲敲響,兩個人可能還會就這樣一隻玩下去。
“啊!太晚了,再不回去的話我就要被我媽罵了!”城堡離人類的居所這麼遠,諾萊就算再趕,也不能準時趕回去的。“瞧你這麼趕,你就算再怎麼快回去,你也回不去的了,還不如留在我這兒過夜呢。”晚上路難走,還有野獸出沒,就這麼放任諾萊自己一個人回去也太危險了,可安德魯茲又不放心差人去把諾萊送回去,最好的辦法,也就隻有讓諾萊在這兒過夜了。
“可是……我爸媽還不知道你的身份,要是我在你這兒睡一晚上,他們問起來我那張不嚴實的嘴也不知道會說漏些什麼,就算他們不問起,我徹夜未歸這件事也夠讓他們擔心了……”諾萊指尖碰着指尖,收拾着帶來的東西就要離開。
“叔叔!”巴雷歐諾斯看自己侄子還沒過來用膳,就去房間裡尋安德魯茲,看見諾萊還沒走,安德魯茲則面露難色,道“還沒走呀?看來得在這兒過夜了呢?”
“不行的!我爸媽會擔心的!”也知道諾萊這種人類小孩子住的地方離城堡遠,安撫道“沒事,你父母那邊我自有辦法,你就放寬心在這兒過夜吧,來,去用晚膳了。”一隻手牽着安德魯茲。另一隻手則牽着諾萊。
“欸……要跟安德魯茲的爸爸媽媽一起嗎?”諾萊沒跟狼王狼後有過多交集,少見面隻是其中一點,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為種族問題,諾萊一個小小人類小孩,去狼王狼後跟前那狼王狼後願意麼。
“你爸爸媽媽……樂意看見我出現在你們家的飯局裡嗎?”要是為了讓自己能跟安德魯茲吃飯,讓安德魯茲被狼王狼後責備就不好了,“我要不……還是在你房間裡吃吧……”
“哎呀哎呀,不打緊的啦,我父王母後不會讨厭你的,他們讨厭你他們早就不讓我跟你玩一塊了。”巴雷歐諾斯左手一個小朋友右手一個小朋友,拉着拖着諾萊去了用膳的大廳。
紅酒杯中的紅酒閃爍着詭異的紅光,那些餐具被仆人們擦得一幹二淨還泛着冷冷的寒光,除了當作用餐的工具,也是一件不錯的殺人利器。
“叔叔阿姨好……”有别于在安德魯茲跟前的大大咧咧,諾萊到了狼王狼後跟前,跟在安德魯茲跟前簡直差天共地,諾萊此刻竟然乖巧得有些不正常了。
“……”雌狼化作人形的身形還是比雄狼小了一截,不過與人類比起來,還是比人類男性要高大的,狼後看見自己弟弟一手牽着自己兒子一手拉着一個人類小孩,雖然有些面生,不過除去自己兒子的那個人類朋友,還有誰敢把人類小孩往這裡帶。一步一步走到諾萊跟前,居高臨下地打量着這個跟自己兒子年齡差不了多少卻比自己兒子還要小了一圈的小男孩,再默然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因為害怕而躲到巴雷歐諾斯身後,終于開口道,“小東西還長得挺别緻。”沒有惡意,可是這句話卻像是在形容櫥窗内精緻且昂貴的洋娃娃一樣,果不其然狼後下一句話便是,“跟個小洋娃娃一樣。”
“嘤……”諾萊被狼後盯得害怕了,嘤嘤嘤地躲去巴雷歐諾斯身後,隻探出一個頭,悄咪咪地打量着狼後。
“叔叔我怕……安德魯茲他媽媽不會吃掉我吧……”這裡除了諾萊一個人類,其餘全都是狼,這點諾萊應該早就知道,不過好像到了這種場面,諾萊才想起這點,“叔叔保護我……那個阿姨好可怕……”隻有巴雷歐諾斯聽得見,,其餘人隻看得見諾萊嘴裡不知嘀咕着什麼。
“就是這個孩子了吧?”就如同狼後端莊且嚴肅的面容一樣,狼後的聲音聽起來也是威嚴滿滿且嚴肅,讓人聽了很難不對這個狼後不心生出幾分敬畏來。
“就是這個孩子沒錯了。”
嚴肅得幾乎成天闆着臉的臉上綻開一絲笑容,不隻是諾萊,就連安德魯茲也怔住了。
安德魯茲長到這般年歲,記憶中的狼後很少對自己笑過,就算是自己的母親,安德魯茲連在她懷裡撒潑打滾都沒試過幾次,母親的笑容,全被自己父王承包了,都是父親在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會笑,笑得暖暖的,還有那些仆人,對着自己的時候臉上都是挂着笑,除了因工作需要的笑,還有因看着自己這個小王子覺得可愛的很的笑,各種笑,有奉承的,有覺得自己可愛的,還有真正發自内心的笑,各種笑安德魯茲都在各種不同的人臉上見過一輪了,可獨獨是母後,千百種笑容,安德魯茲就沒在母後臉上見到過,可能有,可能是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有對自己笑過,無論如何,就現在這段記憶裡,無論安德魯茲如何在這一大沓記憶裡翻找,就是找不到母後的笑臉,也許,對于母後的笑臉的這段記憶,就隻可能是張什麼也沒有的白紙吧。
親如家人,卻不對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兒子笑,可就在今日的晚膳,自己的母後卻是對從别人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笑了。
無論是不是有物理形态的“東西”,玩具,食物,隻要是自己的,未經自己允許就無人敢對此染指半分。
可能母後的笑容嚴格來說不算是一樣“東西”,可此刻母後對諾萊的笑安德魯茲卻感覺諾萊從自己身上奪取了些什麼,先是不高興,過沒多久,這種礙于自己身份而隻得壓抑在心底的情緒被擠壓成了另外一種情緒。
以往安逸的生活使得安德魯茲根本沒機會有這種情緒,什麼負面情緒都是極其“簡單”的負面情緒,就比如不能吃點心的失落,在遊戲裡被自己父王狠狠地欺負了一把的生氣,都是簡單而從不夾雜着其他情緒的負面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