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可容不得絲毫分神,安德魯茲與魔物群中殺戮,被魔物貫穿腹部,魔法便立刻為安德魯茲自動療傷—雖然諾亞萊爾不太能弄清楚怎麼在這裡魔法就不被禁用了。他現在周身浴血,早已分不清身上是誰的血。諾亞萊爾可沒法對安德魯茲這種處境坐視不理,提槍瞄準,又後知後覺暗罵一聲,槍裡沒子彈的事自己居然就這麼随随便便地抛諸腦後,隻好舉着空槍杆子往魔物身上掄,拳打腳踢。
從安德魯茲的視角看來,餘光瞥見一道紅白身影舉着什麼東西來勢洶洶地沖過來,整個鼻腔被血腥味占據,分不清是敵是友,留了個心眼,直到那道身影沖到自己跟前舉着槍杆又敲又掄,驚覺那就是自己在這鬼地方找了個底朝天也找不着的諾亞萊爾,又驚又喜,等到諾亞萊爾順利解決最後一隻魔物,一杆命中腦門将它打去一旁頭骨盡碎,群魔亂舞魔音遍野的場面才平靜下來歸于寂靜。
從不知持續多久的殺戮中被猛然抽離,安德魯茲還有些晃神,但好歹是收起了劍,取出手帕,将臉上血污仔細擦去,絕對,絕對不能用這副鬼樣子面對諾亞萊爾。
“安德魯!”眼前的安德魯茲就是本人,是活生生的安德魯茲,是真實的安德魯茲,絕非這片空間根據自己内心深處的期盼幻化出來的虛影,是這片虛假虛幻中唯一存在的真實,是自己獨自一人尋尋覓覓了好久好久才找到的希望。諾亞萊爾僅與安德魯茲相隔一段距離,直接一個飛撲過去,被安德魯茲穩穩接住。被安德魯茲抱在懷裡轉過幾圈,他抱着自己,臉沒在自己發間,沉默不語。
真實的擁抱,卻勝過虛假的美好。諾亞萊爾無法想象若自己真甘心沉淪于自己構想出來的幻想之中,思想、記憶被同化成自己幻想中的樣子,自困于自己給自己設立的牢籠之中,畫地為牢,那現實裡的那些對自己留有念想的人該怎麼辦,自己的孩子該怎麼辦,自己的丈夫該怎麼辦,自己以後的生活又該怎麼辦。也許是就此長眠不醒,空留一具不會再有生命的軀殼,也許是身軀消弭,再無名為“諾亞萊爾”的存在,無論結局如何,都将必然是個壞結局。
“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了你了……”哪怕是成功從幻境醒來,也難保自己能否在惡魔的伏擊中存活下來。剛才那一場戰鬥實際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死鬥的恐懼雖遲但到,他在安德魯茲懷裡幾乎有些瑟瑟發抖。
“你流血了?”抵着諾亞萊爾,安德魯茲能嗅到從諾亞萊爾身上傳來淡淡的血腥味,但絕非是那種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沒關系的,傷口早就好了,否則我怎麼能好歹是安然無恙地站在你眼前呢……?”
安德魯茲有些愧疚,若自己能陪在諾亞萊爾身邊,也許這本可避免的傷害就能被自己給防住,就算傷口能被治愈,那一瞬間的疼痛還是撕心裂肺的。察覺到安德魯茲在微微顫抖,諾亞萊爾輕撫他的尾巴,把有些亂糟糟的毛發給抓順之後,說道“嘛,我這不是還活着出現在你面前呢,不痛的,一點兒也不痛哦。”
越是寬慰越是欲蓋彌彰,越是看似蠻不在乎越是讓安德魯茲心痛,擁抱諾亞萊爾的力度更深,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諾亞萊爾感覺有些窒息,是那種昏昏欲睡的窒息感,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就地昏睡在安德6魯茲懷裡,教安德魯茲抱着自己隻要能出去上哪兒都行,然而情況容不得自己這麼胡來,合上雙眼短暫地留戀懷中溫存過後,就要跟安德魯茲商議下一步該怎麼走了。
“補充下武器吧,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會碰到什麼。”身邊多了個人就多了份保障,但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敵是友,是新的出路還是又一個險境,補充武器,以應對接下來的突發狀況。
安德魯茲醒來的地方也是自己最熟悉的城堡,因此就算是蒙着眼睛,安德魯茲也知道路怎麼走,帶着諾亞萊爾走過好長一段路。推門,牽着諾亞萊爾下樓梯。
之前與惡魔追逐時還未留意到就算是深在地底的武器庫,通風也被作了好大一番裝修,他甚至感覺不到絲毫深處地底感到呼吸困難帶來的不适感,向前作張望,思索着從武器庫裡弄多點子彈,再弄點炸彈之類的也沒差,畢竟他從很久之前就深谙一個道理:火力就是力量。無論遇到什麼危險,隻要有足夠甚至過量火力,一切的恐懼都能在火光與硝煙之中灰飛煙滅。
“好啦,盡管挑吧,挑幾樣你順手的。”安德魯茲留意到諾亞萊爾攜帶的滑膛槍,是城堡制造的樣式,看諾亞萊爾很輕車熟路地打開櫃子,取出兩把滑膛槍,取出子彈,把槍管有些彎曲的舊槍換掉。安德魯茲幾乎能确認諾亞萊爾來過這裡了。
“嘻嘻,在我那邊的槍械庫借了些東西,原來這裡也有呢,你不拿多點東西嗎?”諾亞萊爾東找找西翻翻,翻來找去,還是輕巧易攜的小型炸彈最得自己歡心,一口氣拿了五六個,全給塞進小鬥篷内側口袋裡,霎時口袋脹鼓鼓地脹起一大包。見狀,安德魯茲無聲歎氣,開口問說,“你拿這些就夠了?真的不用再拿多點嗎?”自己初來乍到,意識到自己身處一片未知空間之中,首先便是來這裡拿趁手的武器防身,果不其然,前腳剛踏出城堡,後腳蟄伏在此處等候獵物已久的魔物們幾乎是蜂擁而至。
拍拍鼓包了的口袋,有一種沉甸甸的安全感,再看向安德魯茲。
已經沒什麼好害怕的了,因為他已經不再是孤單一人。
“不用啦,這些就夠了,那你呢?”安德魯茲一直在一邊等待諾亞萊爾挑挑揀揀翻翻找找,一直等到現在也沒有要補充火力的意思。聞言,安德魯茲将遺憾未受諾亞萊爾青睐的槍支全部收入口袋,連帶着彈藥以及其它配件一起。
“啊?”安德魯茲此舉搬空了一部分架子,然後把這一些物件全部跟塞手帕一樣塞進口袋裡。
結果安德魯茲并未就此收手,從庫房深處拉出幾門火炮以及它的彈藥,大手一揮,又把它們收入囊中。
“啊??”不出一陣子,庫房又被安德魯茲搬空一部分。
終于,直待安德魯茲把大大小小的炸藥全部拿了個遍,才看到安德魯茲終于像是長舒一口氣,就此心滿意足,回過頭看見諾亞萊爾被驚得目瞪口呆,嘴巴大開剩個洞,用是從不知哪裡學來的邪魅一笑回以諾亞萊爾此時的震驚,道“别問,問就是魔法。”
結果就隻有自己能力未到家,魔力尚未能研發出更多功能,才讓自己在如此急需魔法的時刻未能發揮出來。諾亞萊爾此刻在心裡抹了把淚,想着在心裡發誓“出去一定要好好學魔法”的說,思來想去,有些害怕自己因此開啟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機關,越是這麼想着“要出去”,就越是被困在這裡,好吧,等出去要什麼什麼的旗幟還是先别立太早。諾亞萊爾撇撇嘴,跟着安德魯茲一路往上走。
“先去結界破口處瞧瞧吧,那裡應該會有什麼新線索。”還未想到接下來要上哪裡調查,安德魯茲就已有明确調查方向。兩人來到破口處,所幸那道口子并未修複,碎片掉了一地,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來當時轟出來的口子這麼大。安德魯茲看向諾亞萊爾,諾亞萊爾又看向安德魯茲,不得不說,諾亞萊爾有時候破壞力還挺大。
捏了嘻嘻傻笑的諾亞萊爾一把之後,半蹲下身,拾起地上碎片,閉上雙眼探知,依稀感覺到上面有殘存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