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曦進屋繼續和九皇子說着話， “北邊的事兒，奴才聽說是天氣寒冷凍死、餓死了不少人，赈災的銀子已經撥下去了，但是具體劃撥到哪裡給了誰就不清楚了。輔國公年前已經給皇上遞了折子，具體為什麼沒了下文奴才也不知，要去打聽一下嗎？”

九皇子皺着眉， “不用。已經到了父皇那裡自有父皇定奪，我們管不了也不能管，到處打聽反倒不好，年後會有消息的。母妃今天為什麼讓清甯掌嘴？”

鄭曦看了看劉吉和聞序。九皇子說： “無防。”

鄭曦就說： “清甯是皇後送過來的，總是打聽着妍喜宮的閑事兒。今天皇上過來陪娘娘，清甯今天不當值應該是和依雲換了班，聽說她不停地在皇上身邊轉悠，皇上走後妍妃生氣就罰了她。”

九皇子說： “你以後勸着點母妃，父皇剛走就給宮女掌嘴不好，而且還是仰慕父皇的宮女，這個事兒清甯自己可不敢做。人多嘴雜，有些事兒明面做，有些事兒不能明面兒做。明白嗎？”

鄭曦心裡一緊，九皇子才剛十歲，處理起很多事兒比他這個老奴都想的深遠。有時候他會忘記殿下還是個孩子， “奴才明白，無事奴才就告退了。”

九皇子一擺手。

鄭曦出去後九皇子坐在床上，看着劉吉好奇的問： “剛才看什麼呢那麼入迷？”

劉吉老老實實的答： “一個畫本，是講一個大俠殺壞人的。”想了想有點不确定， “我覺得應該是。”

九皇子有些疑惑， “這麼入迷，還沒弄明白講的什麼故事嗎？”

劉吉腼腆的笑了笑， “旁邊還有字，奴才不認字，看圖應該是這個意思。”

九皇子默了默，随後“哦”了一聲，再沒言語。

除夕當天，太監宮女們的工作更加繁忙。他們在宮中懸挂福神、鬼判、鐘馗等畫，懸挂金銀八寶、西番經輪等裝飾品，并在檐楹插芝麻稭，院中焚柏枝柴。連劉吉都開始幫忙了，幫着宮女們準備守夜的東西。一下子似乎妍喜宮已經連一個閑着的人也沒有了，太監宮女們腳下生風。

劉吉家裡過年沒這麼多說到，這裡的很多規矩他不懂，鄭曦一遍遍的提醒他們該做些什麼，怎麼做，什麼事情是堅決不能做的。鄭玉累壞了，鄭曦是他師傅，比其他人管的都嚴。他遇見劉吉的時候，滿頭汗無奈的說： “這規矩，多的跟考狀元似的，一比較我們家過年簡直就跟鬧着玩似的。”鄭曦此時正好從他身後走過聽見了，照着他後腦勺給了他一巴掌， “胡話，宮裡頭能跟外面一樣？趕緊幹活。”

除夕夜家宴，鄭曦過來領着九皇子去妍妃娘娘的寝殿，一起去吃家宴。今天所有有品級的皇後、妃嫔、皇子、公主聚在一起吃家宴。

家宴還算和諧，今天沒有歌伎，隻有各局的奴才們伺候着。九皇子不敢喝酒了，乖乖的陪着母妃吃飯聊天。

大家都說着吉祥話，連一直表情淡淡的德妃，都跟皇上多說了幾句祝福的話，整個家宴燈火闌珊，笑語盈盈一派幸福和諧的場面。

崇敬帝今天高興，跟皇後和幾個妃嫔以及大一些的皇子們多喝了幾杯，滿面紅光，話也多了起來。太子和幾個大一點的皇子陪着皇上飲酒，這一年，珍馐美味滿庭芳, 舉杯共飲情誼長，之後的許多年不見這樣的光景。

還未到子時，九皇子和妍妃回來了。皇上一般會在坤甯宮陪着皇後和太子守歲。

妍妃往年一般早睡，所以九皇子也不會睡的太晚，子時一過他算守過歲了，就睡下了。今年他回到了寝殿，圖生給他行禮，他看是圖生當值就問： “劉吉呢？”圖生一愣， “今日是奴才當值，殿下，是否叫劉吉過來？”圖生來的早，已經有兩年今年十四了，原來在惜薪司調過來的，一直在内殿伺候九皇子。

九皇子沉默了一瞬，劉吉在他身邊總是笑呵呵的，年紀小人也看着乖巧，機靈能幹他似乎已經用順手了，但是人總要休息，今天他想守歲，可是沒有應心的人兒。

圖生給他換了一套常服，九皇子坐下，圖生給他換鞋，他問圖生： “你們守歲嗎？”

圖生不知道他問的你們是誰，就斟酌着回答： “正常都會守歲，和我一起住的趙浦和李明會守歲，通常在一起吃些主子們賞的糕點和小吃玩玩骨牌、放鞭炮、看煙花。鄭玉、劉吉今年剛來我不太清楚，但是這兩天他們一直說今天好好的玩一玩。”

九皇子站起來看着窗外， “是應該好好樂一樂。”

值房内，趙浦、鄭玉和劉吉三個人正在玩骨牌，目前勝負已分，劉吉赢了。趙浦和鄭玉不可置信，他們玩了好幾個月，竟然還不如一個小娃娃。

劉吉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往懷裡扒拉着銀錢， “兩位哥哥，人家都說，剛玩的人摸牌的運氣好，謝謝兩位哥哥啦。”

今天趙浦和鄭玉本來想從劉吉手裡赢點錢的。趙浦眯着眼看着劉吉： “你是不是偷牌了？”

劉吉把錢收好，聽了趙浦的話，說： “你們兩個看着我一個，當我不知道，我哪有機會偷牌。”

趙浦和鄭玉對了眼神，迅速的一起撲過去，按住劉吉雙手，開始翻他的衣服看他到底是不是藏牌了，他們不信被一個小娃娃給赢了。劉吉愛笑，一笑就沒勁兒，趙浦和鄭玉本身就比他大很多，劉吉毫無還手之力，不停的求饒： “兩位好哥哥，好了，好了，别翻了……真的沒藏。”

九皇子和圖生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的是這一幕。

圖生趕緊提着嗓子喊： “九皇子到。”

三個人被這尖銳的聲音下了一跳，趕緊下地行禮。

九皇子看他們鞋也沒穿站在地上，劉吉更甚，衣服被扒拉開了，一邊行禮一邊整理衣裳，簡直是……他嫌棄的看着他們， “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