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聲打響，在所有人惡意的目光中，棠憎走向教室後方，放下書包後開始收拾東西。

他的順從自然不是旁人想看到的，前方立刻響起不加掩飾的嘲笑，棠憎擡頭掃視，從他們的瞳孔中清晰能夠看到各人所代表的陣營。

黑桃、紅桃、方塊、梅花。

自從三年前号稱撲克組織的神秘團夥降世後，世界秩序被徹底打亂，他們用撲克将人分做三六九等，黑桃代表暴力，紅桃代表智慧，方塊代表财富。

暴力可以殺戮智慧，智慧可以獲得财富，财富又可以驅使暴力。

三者構成穩定三角，既相互針對，又互相依存。

唯有梅花代表的數量最多的平民，像是三角形正中的原點，既遠離了危險，卻又被危險時刻包裹。

正如現在，惡作劇的發起人正是班裡為數不多的黑桃：盧肅，黑桃K。

對上棠憎的視線，盧肅挑釁的挑起眉眼，緩緩朝他豎了個中指。

棠憎視線跳過他，注意到前排另一個同學。

不同于其他人的惡意，他眸子幹淨澄澈，眼裡還帶有隐約的擔憂，朝棠憎鼓勵又安慰的笑笑。

老師在此刻走上講台。

“上周的試卷已經改完了，這次咱們班整體下滑趨勢嚴重。”

“尤其那些極個别同學，我都不想提！”

周躍進怒光掃向全班，在接觸到盧肅等黑桃團夥時，下意識快速掠過，着重看向梅花同學。

盧肅幾人相視而笑。

“不過呢，我要着重表揚棠憎同學，成績十分穩定，依舊是年紀第一。”

所有人視線齊刷刷回頭，教室角落的棠憎正在看題。

“棠憎同學這次……棠憎呢？”

周躍進沒在原來的位置上看到人，跟随衆人的視線才看到垃圾桶旁邊的棠憎。

“棠憎怎麼坐那裡去了？”

盧肅故意拉長聲調：“他自己要求的，是不是啊。”

四周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應和。

周躍進眉心狠狠一跳，忍不住拍桌：“胡鬧！盧肅你給我站起來！”

後者絲毫不懼，吊兒郎當的站起，眸中黑桃印記若隐若現，其餘三兩黑桃見狀跟着起身，凳子刺啦劃過地面。

黑桃身量普遍會比常人高大些，更何況這些已經是成年的半大小子，湊在一塊更顯氣勢洶洶。

班裡鴉雀無聲，沒有人敢說話。

周躍進掩唇輕咳兩聲，此刻所有學生齊齊看來，大多數都是平民梅花，想他之前和學生們講什麼人人平等，此刻竟要變成笑話……

誰想就在這時，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棠憎頭頂碩大的固定燈，唰的一下突然掉落，盡管棠憎反應極快的立刻伸手護住腦袋，也仍被狠狠砸中，破碎的玻璃登時在手臂上劃出霍大的口子，鮮血直流。

四周立刻響起一陣驚呼，紛紛後退，棠憎桌子腳邊玻璃碎屑掉了滿地，鮮血吧嗒吧嗒直往下滴。

所有人愣住，擡頭看看天花闆，再看看棠憎，忍不住感歎不愧是衰神。

這嵌入式的燈都能給衰掉。

“老師。”棠憎單手按住還在冒血的胳膊，眼睫上都沾了玻璃碎屑，卻四平八穩：“我想去趟醫務室。”

周躍進磕絆道：“去、去吧，快去。”

“謝謝老師。”

“老師——”前排封仄突然舉手：“棠憎受傷了，我帶他過去。”

周躍進恍惚應下，封仄跟在棠憎身後，對他露出善意的笑容。

是剛才唯一沒有嘲諷還沖他笑的那個人。

棠憎收回視線，率先走出教室，封仄緊随其後。

“封仄怎麼會主動幫他？”

“恰巧順路吧。”

“說不定是看在同為梅花的份上互相照顧。”

“你開什麼玩笑，封仄！梅花？？你說他紅桃方塊甚至黑桃我都信。”

與衆人一樣疑惑的，顯然還有棠憎。

因為封仄跟在身後，短短前往醫務室的這一段路已經有不下十人和封仄打招呼，其中更多還有全程行注目禮。

封仄耐心極好，不論誰都認真回應，挂着明媚又勾人的笑容。

再一次接受同學審視打量的目光禮後，棠憎終于站定腳步：“封仄。”

“嗯？”封仄含笑的目光看來，眸中露出驚喜：“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咱們同班這麼久，我知道你的名字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封仄桃花眼彎成月牙，眼角的紅痣也帶出幾分風流。“我以為你從來不在乎身邊的人呢。”

棠憎皺眉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距離，“别離我太近，會……”

剩餘二字還未出口，半空飛速旋轉而來的籃球在封仄瞳孔中央逼近，幾息間準确無誤的砸上棠憎腦袋。

“…倒黴……”

砰！

棠憎閉眼倒地。

籃球砸在地上彈跳兩下，緩緩滾向遠方。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