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便簽紙貼在老舊的木門中間，靠近門把手的位置，下方翹起的邊被風吹起，上面是稚嫩又認真的筆迹。

【謝謝哥哥】

後面還有粉色筆畫成的千紙鶴，寥寥幾筆卻又栩栩如生。

棠憎掃了眼便簽紙後移開視線，進屋關門一氣呵成，便簽紙被震落墜在地上，千紙鶴也被壓到紙下，一片安靜。

隔了幾秒大門再次打開，一雙布滿紅印的手迅速拾回便簽紙，砰的一聲門再次關上。

勞得生替棠憎請過假，這兩天可以暫時不用去學校，手機除了周老師發來的關心消息，就剩下一些垃圾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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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憎按滅手機，洗澡吃藥上床睡覺，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哪怕四肢僵累的擡不起來，也要把枕頭被子整理好，再放由自己進入夢鄉。

三年前的H市并不像現在這般秩序井然，那時撲克組織剛降臨，世界原本的法律規則被徹底打亂，有人趁機謀取暴利，也有人趁此興風作浪，棠憎初到H市時結結實實吃過幾次苦頭，帶來的錢被騙光不說，還差點因為容貌出衆惹禍上身，有段時間他晚上隻能睡在橋洞，白天把自己的臉塗黑再外出尋找食物。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認識了勞得生。

“小乞丐，你叫什麼名字？”

“我不是乞丐。”棠憎洗幹淨手後拿出工作餐——一塊又冷又硬的幹餅，他試着咬了咬，根本咬不動。

“别吃這個了，我帶你去吃好的。”勞得生嫌棄的丢下餅，順手又奪掉棠憎的幹餅。

“别撿了。”他拉起棠憎奔向小巷，兩人都穿着笨重的玩偶服，跑起來并不方便，沒兩步棠憎臉頰通紅，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到了！”勞得生拽着棠憎在一處不起眼的門外停下。

“噓——”他朝棠憎擠擠眼，繼而開始敲門，敲一聲，隔三秒，再敲兩聲。

不多時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内站了個光頭，個子高大，眼角有道斜長的疤痕，顯然熟識勞得生，打量的視線落在棠憎身上。

“這是我兄弟，不是說這次貨多嗎，我特意把我兄弟也叫過來。”勞得生一把撈過棠憎，熱情的沖光頭男介紹，彼時棠憎也看清了光頭眼中印記。

竟然是黑桃十？！

“你怎麼和黑桃有聯系？”棠憎托着明顯大了一圈的玩偶服，慢吞吞跟在勞得生身後，“這些究竟是什麼東西？”

剛才光頭男把許多油紙包裹的東西塞進兩人寬大的玩偶服中，又給了張地址，告訴他們把東西送到這個地方。

“哎呀不用管這麼多，我們隻負責把貨送到就好！”勞得生玩偶服裡的東西比棠憎還要多，步伐卻比棠憎輕快，即将賺到錢的喜悅沖散了勞累，他喜滋滋的回頭對棠憎伸出兩個手指：“這一趟能賺兩百積分呢！”

兩百積分對于此刻的棠憎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誘惑，相當于他一個月都可以不用挨餓。

“可是……”

“别可是的，我已經運一個月了，看在咱倆是朋友的份上才帶你賺錢，你要不願意，現在就把東西放下走人，繼續去做你那一天十積分的活吧。”

勞得生故作生氣的扭過頭，本意是逼棠憎一把，誰知棠憎吃軟不吃硬，當即真準備把東西拿出來，勞得生餘光瞥到心裡一緊，忙不疊沖上去按住他的手：“哎呦阿憎，你怎麼這麼死腦筋呢，我這是在幫你啊！我前兩天還聽到經理說要目色新人取代你，你不會跳舞也不會和顧客互動，根本做不了這工作。”

這事棠憎還真不知道，這麼猶豫的功夫勞得生趁熱打鐵，邊說邊拽着人走向目的地，兩人走了近一個小時，才來到一棟小洋樓外圍，接待他們的是穿着西裝的男人，瞳孔上印着紅桃K。

他身邊的人取走油紙包裹回到屋裡，這期間紅桃K詢問勞得生來時的情況，勞得生弓背彎腰小心應答，棠憎感覺到西裝男視線不時掃向自己。

又隔了許久方才進去的人才出來，沖西裝男輕微點點頭，西裝男立馬付款回去。

“兩百積分，哈哈發财了！”勞得生興奮的數着手中厚厚一沓積分，眉梢揚起，餘光撇到稍顯沉默的棠憎，笑嘻嘻的拐回去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喏，别說我不仗義，這兩百積分咱倆對半分，拿着吧。”

棠憎沒動，勞得生強硬的塞進他口袋，笑眯眯攬過他肩膀：“走走走，午休要結束，先去墊吧兩口，我快餓死了！”

棠憎心裡總覺得不安，後來便不願再跟勞得生去接貨，他換了份工作，在咖啡廳裡當學徒，省吃儉用也夠溫飽，誰知個把月後大雨傾盆的夜晚，勞得生急促敲響了他的房門。

“阿憎，我要死了！”

轟隆隆——

雷聲跟在閃電後響起，照亮少年驚慌失措滿是雨水的眼睛，瞳孔上方紅桃K的印記栩栩如生。

轟隆隆——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