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憎對面包店地形還算熟悉,摸黑尋着記憶來到烘培房,透過透明玻璃悄悄往外望,外間果然有個人影,正俯在一角不知看什麼。棠憎悄悄拿起桌上的擀面棍,放輕腳步來到外間,沖那黑影舉起手,卻沒有第一時間落下。
過了兩三秒黑影起身,竟然比他還要高出一些,就在他轉身之際,棠憎倏然沖過去将他抵在牆邊,厲聲道:“你是誰!”
“咳咳,咳咳咳——”黑影止不住咳嗽起來,用手快速輕拍棠憎手臂:“監…監察……”
棠憎放下手,用手電筒照向他,來人并沒有穿監察者的衣裳,隻是看起來确實眼熟。
隋白剛才被棠憎一吓忍不住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險些肺都要咳出來,感受到背上的順氣,彎腰擺擺手,“沒事……咳咳——我沒事。”
緩了許久終于停下,棠憎開始提問:
“你是監察?”
“我不是,但我舅舅是。”
棠憎此刻對監察印象極差,聞言并沒有什麼好臉色:“你來這裡幹什麼?”
隋白說:“查案。”
“查什麼案?”
隋白努努嘴:“自然是這裡的命案。”
“你們不是已經結案了嗎,定性為自殺,你們檢察局親自發的聲明。”
隋白知棠憎心中有火氣,隻是這事既不是他造成,也不由他負責,從頭到尾跟他毫無幹系,棠憎這怒意來的委實令他委屈,“監察局發的聲明,可我并不是監察局的。”
棠憎并不答話,自顧自重新觀察四周。
“你打算自己調查這件事?”見棠憎不理他,隋白也沒有灰心,反而興沖沖的拉棠憎來到一側牆壁處:“看這裡。”
亮光照去,暗紅色的牆磚上赫然有點點顔色更加深濃的痕迹,沒想到這幾滴血因與背景色融為一體而未被清理。
“你剛才就是在看這個?”
“是啊,”見棠憎終于和自己說話,隋白露出微笑:“我和你的目的一樣。”
沒想到監察局還有不糊塗的人。
隋白又道:“隻是可惜就算找到這幾處血迹,對整體案件意義也不大,屍體和第一現場都被清理了。”
棠憎扭頭看向櫃台旁邊的地面,那裡就是最早屍體被發現時出現的位置,可是側牆這處還有血迹,說明溫怡姐受傷時到過這裡,可能是在躲藏,但都說明那時溫怡姐受傷不緻命,所以符合他的第一推斷,溫怡姐第一次受傷是在肩膀。
他回憶早晨所見,猶記得現場散落積分上并沒有血迹,反而是地上有大面積血迹,說明積分也是在溫怡姐受傷後被人拿走,但是路過這裡時被受傷的溫怡姐拖住腳步,以至于積分散落一地,那人惱羞成怒,将溫怡姐殘忍殺害。
見旁邊的人還在轉悠思考,棠憎便将剛才的推斷盡數說出,隋白睜大眸子:“你說的很有道理。”
“收銀台沒有密碼打不開,除非溫怡姐主動打開,否則那人還是拿不到積分。”
“但是如果他攜帶武器從正門進來,必然會讓溫怡姐起疑,也不符合他的預期,因此他最開始可能會先藏在店内某處,然後趁溫怡姐打開收銀台時偷看密碼,再偷出積分。”
“他會藏在哪裡呢……”
棠憎在諾大的店内走動一圈,隋白默默站到角落,盡量不影響他,看着棠憎若有所思轉悠兩圈,突然想到什麼,走向收銀台。
“找到了。”
隋白心神一凜,立刻看去,發現收銀台下有半人高的空位,正好能藏人,視線往旁邊一掃,登時頓住,隻見裡間的木闆處,确有一雙鞋印。
!!!
“還真的是這樣,你也太厲害了!”隋白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看向棠憎:“太好了!現在真相大白,我馬上給監察局打電話!”
他摸出手機,剛要解鎖卻被棠憎按住,“先不用。”
“這些隻是我的猜測,這個鞋印也證實不了什麼。”棠憎嘴上這樣說,其實心裡十分明白監察局不僅不會管這件事,更有可能以非法入侵罪将他逮捕,監察局那個地方,真是進一次就夠了。
隋白瞧他面色不佳,自然而然想起早上的事情,心知他現在已經不信任監察局,不過也是,監察局做的那些事情連他都不齒。
“好吧,那先不報監察,等我們找到真正的證據再說。”
棠憎點頭應下。
“啊忘了介紹,我叫隋白。”隋白朝棠憎笑起,頰邊顯出清淺的梨渦,清純又内斂的笑容像未走出校園的男大。
“你好,棠憎。”
兩人互相交換過姓名,棠憎看向手機時間,才發覺竟然将過零點,此刻外面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的夜晚安靜的可怕,黑暗深處像隐藏什麼怪物,隻等将晚歸的旅人吃掉。
棠憎後腦又開始隐隐作痛,臉色極差。
“你怎麼了?”隋白瞧出棠憎面色不虞,“你臉上的傷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