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憎忍不住再次看向手機,屏幕上的店員亞麻色卷發紮成魚骨辮垂在胸前,皮筋上帶着向日葵小花,微笑着将打包袋遞出:「歡迎下次光臨。」
學生着急上課,拿了便走,随着風鈴一陣急促響起,玻璃門重新關上,溫暖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灑進來,在地上映出好看的形狀,路溫怡來到門口,瞧向不遠處的中學,不知道在想什麼,淺栗色的眸子被陽光一照淡的幾乎看不出顔色,明明沒有說話動作,但棠憎莫名感覺到她在悲傷。
竟然是溫怡姐!!
時間很快來到下午放學,面包店迎來最後一波客流量高峰期,到放學後半小時,校門隻有零零散散的學生走出,到放學後一個小時,學校已經空無一人,此刻天也漸漸暗下來,路溫怡手邊放着打包袋,不時擡頭看兩眼校門。
又過去一個小時,校門關閉,天幕徹底暗下來,街上行人零散,步履加快。
再過去一個小時,風鈴突然響起,有人推門進入,路溫怡聞聲擡頭,「歡迎——」
後兩個字戛然而止,她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
棠憎頓時睜大眼睛,耳邊尖嘯,手指發抖的往下滑動——屏幕上出現一片漆黑。
再往下,零碎片段——刀子劃過手臂濺起鮮血,路溫怡臉上現出痛色。
[呼——呼——]
漆黑。
沾血的刀子刺入腹部。
漆黑。
[咚咚——咚咚——]
漆黑。
暗色調的面包店出現屏幕中央,這時候顯然已經斷電,黑暗中躺在血泊中的女人永遠閉上了眼睛。
漆黑。
第二天天光大亮,伴随路人的尖叫,監察車打着鈴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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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
撲通撲通心髒狂跳,棠憎久久無法回神,像是同樣經曆一場惡戰,後背已經濕透,他迅速向上滑,将眼睛當作掃描儀一幀一幀細看全部,試圖找出僅有的線索——但是沒有。
連最後現場散落的積分都沒有出現。
他不死心又從頭看起,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後晨光熹微,太陽從天際露出魚肚白,耀眼的光射進屋内,棠憎雙眼布滿紅血絲,手機終于支撐不住沒電自動關機,赫然黑掉的屏幕将棠憎從漫畫中抽離出來,身體倍感疲憊,大腦猶如漿糊凝滞不前,他打算去衛生間洗把臉,起身時帶翻了腳邊的凳子,聲音異常刺耳。
太安靜了。
一切都太安靜了。
棠憎初時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直到涼水撲在臉上,他腦中一個激靈驟然迷霧散開,這才想起今天是周日,也被稱之為:災難日。
念頭突轉,外面一道尖銳的慘叫陡然響起,棠憎迅速來到窗邊往下看,隻見有兩三黑桃正追逐一個梅花,梅花慌亂奔跑中不慎絆倒,原本就微弱的距離此刻被迅速拉近,黑桃緊追而至。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
梅花拼命哀求,幾個黑桃對視一眼,露出獰笑,其中一人上前,毫不費力的生生擰下梅花頭顱,拿在手上高高舉起,周圍黑桃齊聲歡呼,慶祝這一虐殺,拍手叫喊:“獵殺日!獵殺日!”
随即狂歡奔向遠方。
槍聲、奔跑聲、呼救聲此起彼伏,城市遠處甚至湧起沖天煙霧。
一切像是重新回到三年前,沒了道德法律規則的約束,隻剩下惡劣屠殺的本性,而這正是因為三年前撲克組織定下規則,所有人以花色區分,但最無用人數又最多的梅花顯然處于弱勢地位,因此撲克組織又建立監察局和花色監管院,分别管理梅花和其餘花色,并且給予雙方管理人每人一個制定規則的權力。
彼時代表梅花的監察局局長冥思苦想一天一夜,最後在審判庭定下規則:
【所有花色不可殺害梅花,違者将受到生不如死的懲罰!】
德高望重背負所有梅花希望的老局長以為自己為所有梅花争取到了最大保障,熟料對面花色監管院院長悠閑喝着咖啡,巋然不動,當輪到他制定規則時,院長才懶洋洋掀起眼皮:“我同意局長的要求,”他沖對面精神矍铄的老人露出禮貌微笑,又緩緩道:
【隻是每周日,我将它定為災難日,在災難日所有花色可以盡情獵殺梅花而不會受到任何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