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山不以為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洛瑤無計可施,隻能親眼目睹傅以山往小窗裡看了半秒鐘然後撤回眼神。
果然,不是什麼該看的畫面,傅以山輕咳一聲。
洛瑤心生一計,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壓低聲音問道:“有沒有什麼法術可以将他們挪開?”
一門之隔裡的人依舊沉浸在醉生夢死,打算徹夜狂歡的氣氛裡,絲毫沒有感覺到來自外界的危險。
那個騙走顔子錢的混蛋行事最是大膽,把紅裙辣妹壓在門闆上親熱,邊上的人或是在起哄,或是也精蟲上腦,也開始對身邊的溫香軟玉動手動腳。
真是傷風敗俗的一群人,傅以山握緊了拳頭。
要不是因為洛瑤那懇切的眼神,他絕對不會想到要用術法插手人間的這些腌臜事。
就在傅以山的一念之間,原本親得忘我,飄飄欲仙的騙子突然感覺自己的後腦手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
“媽的,你這個女表子,老子都給你錢了,摸個胸還打人啊?”騙子以為是紅裙女打的他,氣得把人直接往邊上一摔。
那紅裙女也怒了,從地上爬起來罵罵咧咧,“你是不是有神經病?自己石更不起來找借口吧?”
這一罵就不得了了,包廂裡的其他男人大多都是已經喝上頭的酒鬼,要麼幫着騙子罵紅裙女,要麼看熱鬧不嫌事大,開始嘲笑騙子無能。
而紅裙女的那些小姐妹見不得自己的姐妹被欺負,一股腦兒地支持紅裙女。
這樣一來,場面可相當精彩了,各路人馬先前還嘻嘻哈哈的,這會兒沒一個感到痛快,互相打了起來,你扔一個話筒,我扔一個花瓶,把能砸的都砸了,噼裡啪啦一通亂響。
身為始作俑者的洛瑤貼着小窗像看猴戲似的,邊看邊笑,時不時還自己拿手比劃兩下,嘴裡還念念有詞:“對對對,就往他頭上扔,唉,咋沒扔準,沒事,還有個話筒,快拿快拿!”
站在一旁的“劊子手”傅以山早就停止了法術,哭笑不得。
他也是沒有想到這些人這麼容易破防,自己隻是略施小計而已,就能讓他們鬧成這樣。
“喂!你們兩個是誰?在那裡做什麼?”身穿統一制服的服務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走廊的一頭,用手指着洛瑤和傅以山站着的位置,邊跑邊喊。
從小到大,洛瑤一直是老師和父母心中的乖乖女,沒做過什麼叛逆的事,第一次做賊心虛的她想也沒多想,立刻拉起傅以山的手就往相反方向一路狂奔。
KTV的燈光和鏡面的牆體設計在奔跑的路上都變成了光怪陸離的光影,喧鬧的人聲混雜着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
傅以山被洛瑤拉着跑的時候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裡,隻剩他們兩人,他好像不再是會術法的夢貘,而是個隻能追随着洛瑤腳步的凡人。
不管她要帶他奔向何處,他都無條件地信任她。
也不知道KTV招人的時候是不是加上了參與長跑項目要求,那些服務員一路追到了KTV外面四通八達的小巷裡還不肯罷休。
洛瑤感覺自己的四肢都像是灌了鉛一樣,步伐越來越虛浮,眼瞅着對方就要追上來,隻好拉着傅以山先躲進了一條裝滿了垃圾袋的小巷裡,黑色的大垃圾袋正好可以隐藏住蹲下的兩個人。
洛瑤上氣不接下氣,警覺地四處張望着,渾然不覺自己的手把傅以山的手抓的有多緊。
“他們在那裡!”巷子口出人意料傳來的一個男音把洛瑤吓一大跳。
洛瑤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和血壓都在瘋狂飙升,她急忙用眼神向傅以山求助。
傅以山原先是看着自己被抓的有些變形的手,而後像是被觸發了心電感應似的,赤恍恍地撞進洛瑤的視線裡。
剛下過雨的空氣裡還彌漫着濕氣,可傅以山的眉眼看起來卻像是被墨水浸潤過一樣,格外清晰,洛瑤原本狂跳不止的心髒慢了下來,連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擺,隻有一陣酥麻的感覺瞬間傳到四肢百骸。
“找到人了!你們兩個還不出來!”感覺到勝利在望的服務生猖狂地大笑,拿起手裡的棍棒,高高舉起,重重地落在一摞子垃圾袋上。
可誰曾想那垃圾袋後面早就已經空無一人了。
已經回到自己家的洛瑤低頭一看自己還拉着傅以山不放,急忙尴尬地推開他,從地闆上爬起來,整理了下自己的一副,拍了拍紅撲撲的臉,讓自己清醒了幾分,終于能完整說出一句話來:“你怎麼不早點施法,那樣我們都不用跑了。”
“在移動過程中不能施法。”相比于洛瑤的不知所措,傅以山極為淡定地直起腰身,身上的衣服連一個褶子都沒有,除了袖子有點被扯變形。
“唉,可惜,忙活了半天,沒能将他們抓住。”洛瑤扼腕道。
“其實我們并不是無功而返。”傅以山走到洛瑤身前,伸出手,試圖将洛瑤眉間的褶皺撫平。
指尖傳來的觸感如羽毛般輕柔,卻像是在洛瑤的心上撓了一下,令她呼吸一滞,忘記了應該要躲閃,完全被傅以山的一舉一動吸引住了。
“今天鬧這麼一出,他們幾個人肯定會被送進派出所,到時候明早我們可以直接帶顔子去派出所報案。”傅以山目光流轉之間,透着一貫的親切感,嗓音優雅低醇,語速不急不緩,莫名缱绻撩人。
洛瑤感覺自己有點完蛋,母胎單身二十幾年,第一次對一個非人類竟然産生了一種不受控制滋生出的心動,心跳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讓她無法再思考任何事。
不管傅以山是不是人類,令她心動的就是此時站在她面前的他——在21世紀某個原本平凡無奇的日子,闖入她世界裡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