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班同學,出于禮貌,應該要打個招呼吧。駱覺溪這麼想着,動作不怎麼自然地朝他揮了揮手:“你好,我是班裡新轉來的……”
少年冷淡收回目光,錯身越過她,走了。
被無視了。好歹第一次見的時候她也算幫過他,不道謝也就算了,現在甚至都不等她把話說完。
是個“沒禮貌”。
駱覺溪在心裡默默給他貼了個标簽,抓緊時間繼續往樓上奔。
*
新學期剛開學,課業沒那麼緊張。
一上午不是在忙着分發各科的課本,就是在大掃除。
忙忙碌碌了半天,駱覺溪這會兒感覺餓的都能啃下課桌了。一聽到下課鈴響,她立馬拿出了剛領到手的飯卡。
“終于下課了。”姜頌詩舒展四肢伸了個懶腰,見她要走,急忙拉住了她,邀道:“一起去食堂吃飯吧。”
駱覺溪粲然一笑,點了點頭。
同行去食堂的還有另外兩個新同學,坐她們後座的許佳佳和朱曉靜。
一行四人一路說說笑笑地到了食堂。姜頌詩看着人緣很好,打飯窗口的長隊裡有男生特意給她留了空位,招呼她過去。
許佳佳和朱曉靜跟着姜頌詩一起插進了隊裡。
排在後面的隊伍裡立馬傳出了不滿聲。許佳佳性子潑辣,聽到有人有意見,立馬罵了回去。
駱覺溪停在原地,猶豫是跟着一起過去,還是去隊尾規規矩矩排隊。
“駱覺溪。愣着幹嘛呢?”姜頌詩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啊。”
“可是……”駱覺溪往隊尾看了看,仍是有些猶豫。
“怎麼還傻站着呢?”朱曉靜見她還僵在原地,索性直接上手把她拉進了隊裡。
隊裡又插進了一個人,隊伍後面的人怨聲更重了。
她們說了什麼駱覺溪沒注意聽,她嗅到了飯菜香,餓的腦子都空了。隻兩眼放光地看着周圍飄來飄去打滿飯菜的餐盤,滿腦子都在琢磨一會兒打哪個菜。
校食堂常規配菜是一葷兩素,菜品可自選,米飯任加。
駱覺溪要了個獅子頭,又要了份土豆絲和香菇青菜,打了滿滿一碗飯。
她盛飯的時候把碗裡的米飯用飯勺壓了又壓,壘成了一座結結實實的米山。看到盛飯的邊上有裝湯的桶,她又打了滿滿一碗紫菜蛋湯。
與她一起吃飯的三位看她打了那麼一大份飯都驚了。
“你怎麼盛了這麼多飯?能吃得完嗎?”姜頌詩道。
駱覺溪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往嘴裡撥飯,很肯定地一點頭:“能。”她尋思這點飯吃完說不定還不夠,她還得再盛一碗。
“沒看出來,你個子這麼小竟然這麼能吃。”許佳佳看着她面前的那一碗米山,驚訝道。
駱覺溪滿嘴裡都塞着飯,腮幫子鼓鼓的,顧不上回話,又在往嘴裡塞獅子頭了。
“别吃這麼急啊,小心噎着,”朱曉靜被她這狼吞虎咽的模樣逗樂,“你是家裡不給飯吃嗎?這要不知道的,光看你這吃飯的勁兒,都該想你是不是被家裡虐待了。”
“欸,說真的,你家裡是不是真不給你吃飽飯啊?然後你就等着在學校可了勁地造?”許佳佳哈哈笑道。
“哈哈哈……”姜頌詩跟着笑了起來,“你們怎麼總愛亂開玩笑。”
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得熱鬧。
駱覺溪沒能聽出這些話的笑點在哪,哪兒至于她們笑得這麼前仰後合的。她勉強扯了扯嘴角,配合着她們笑。
“舟哥,你看什麼呢?”近身處有人在問。
圍坐桌邊的幾人紛紛把視線轉向了她身後。方才還在放聲大笑的姜頌詩迅速收斂了笑聲,似在掩飾般低頭挽了挽發,轉瞬揚起嘴角,對她身後的那位露出個甜美嬌俏的笑臉。
粥哥?
她是真餓了,聽什麼都像是食物名。駱覺溪詫異回頭,順着她們的目光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後的少年。
是那個“沒禮貌”。
“沒禮貌”正看着她手邊堆成米山的飯碗,面上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出他這個樣子究竟隻是路過看個熱鬧,還是特意過來嘲笑她一下。
大概率是在心裡嘲她是個飯桶。
駱覺溪自動解讀了“沒禮貌”的心理活動,腮幫子鼓鼓的說不了話,她隻能努力地嚼嚼嚼試圖把嘴裡的那口食順利咽下去,用“你瞅啥”的眼神斜視着他。
但他沒在看她,目光始終落在她面前的那碗米山上。也不知在想什麼。
眼神交鋒失敗。這讓她有種挫敗感。
“我飯量小,這幾塊排骨就給你吃吧。”姜頌詩的聲音不知何故比之前的說話聲柔了好幾個度,她把自己餐盤裡的兩塊排骨撥到了她的餐盤裡。
一聽有肉吃,駱覺溪立馬轉頭看她,話音含糊地道了聲:“謝謝。”
再回頭,身後已沒了“沒禮貌”的蹤影。
“不覺得才一個暑假沒見,林虛舟又帥出了一個新高度嗎?”朱曉靜道。
“他本來就長得帥。”姜頌詩托腮看着食堂出口的方向,嘴角揚起的笑意怎麼都壓不住。
“啧啧啧……”許佳佳用筷敲了一下她的餐盤,“快别看了,都要流口水了姜頌詩。”
她們說的那個林什麼粥?是剛剛那個“沒禮貌”嗎?
駱覺溪扒着碗裡的飯,心不在焉地又往食堂出口看了幾眼。
吃完午飯有一段自由活動時間,班上的同學有的三五成群地去了小賣部,有的聚在了廁所外排隊等坑位。還有一些同學嫌教室裡空氣不好,在走廊外閑聊。
距離午休鈴打響約還有三五分鐘,這個時間點教室裡沒什麼人。
飲水機放在了教室最後面一排的角落裡。
午餐吃鹹了,駱覺溪覺得有些渴,從書包裡拿出杯子,走去飲水機邊接水。
咕噜咕噜一口氣喝了半杯水,解了渴。她一抹嘴,擰上杯蓋。
轉身打算回座,途經“沒禮貌”的課桌前,她突然間有些好奇。那個林什麼粥的,他究竟是個什麼名?
她悄聲往周圍看了一圈,見沒人注意到她,她這才鬼鬼祟祟地朝他桌上的課本伸去手,翻開。
連着翻了好幾頁,都沒看到他的名字。
是他沒有在課本裡寫上名字的習慣,還是他隻是忘了在這本書裡寫上名字?駱覺溪心裡犯了嘀咕。
好奇心作祟,她抽出下面另外幾本新書,快速翻了翻。
都沒寫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