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爐子裡裝上了炭,店家拿了打火機來,将爐子點燃。
黃立坤借走了店家的打火機,從兜裡掏出煙盒敲出兩根煙,給楊譽深遞去一根。楊譽深擺手拒絕了。
“舟哥,煙,要不要?”黃立坤問。
林虛舟閉着眼沒吭聲,看起來像是睡着了。
黃立坤咬了根煙在嘴裡,摁燃打火機将煙點上。
刺鼻的煙味從桌對面飄了過來,駱覺溪冷不丁吸了一口,被嗆咳了。她偏頭捂嘴,匆忙給自己倒了杯水。
林虛舟皺眉,睜開眼睛看向了對面還在吞雲吐霧的黃立坤:“掐了。”
黃立坤一愣:“我剛點上。”
“要麼,滾邊上去抽。”林虛舟冷着聲,給了他另一個選擇。
黃立坤一臉迷茫地眨了眨眼,與他無聲對視了數秒,他妥協“啊”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把煙丢到地上,踩滅了煙頭。
看他吃癟,楊譽深噗呲笑了一聲。
駱覺溪端杯喝水,隔着杯口,偷偷瞄了眼林虛舟。
他又閉上了眼睛,看着挺疲累的模樣。
*
駱覺溪先前看黃立坤抽煙,原以為他們吃燒烤的時候也會喝酒。
沒想到他們滴酒沒沾,桌上隻上了一大瓶果粒橙。
楊譽深見她頻頻往飲料擺放的位置看,猜出了她的疑惑,與她解釋道:“我們舟哥最煩酒味,所以我們哥幾個都不喝酒。”
駱覺溪點點頭,沒深問。她忽然聯想到之前在林虛舟家門口找硬币,無意間嗅到他家滿屋的酒味。她很快想到了一個問題。他那麼讨厭酒味,是不是跟家裡的某個人有關系?
爐上的肉烤得滋滋冒油。
駱覺溪初時還有些拘謹,不怎麼敢拿串。她面前的肉串都是林虛舟給她放盤裡的。她埋頭吃了幾串,越吃越香,就着果汁吃肉串,沒一會兒她面前就壘起了一堆簽子。
一大瓶果汁喝完,林虛舟又加了四罐可樂,給駱覺溪遞去的時候他指尖一摳,順手替她把易拉罐打開了。
駱覺溪道了聲謝,兩手捧住了他遞來的可樂罐。
“我這還是第一次見舟哥對異性這麼上心。”楊譽深掃了眼她手中的那罐可樂,道:“駱覺溪,你跟我們舟哥認識的時間不長,可能沒我們那麼了解他。你别看我們舟哥平時不愛說話,看着好像冷冰冰的樣子,其實他心裡頭比誰都熱,隻是不太會表達。”
“咱舟哥這性格呀,也不能怪他,得怪他當初沒投好胎。”黃立坤道。
楊譽深皺眉輕呲了聲,反手打了一下他的嘴:“你别哪壺不開提哪壺,掃興是吧?”
黃立坤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急忙一臉讨好地給林虛舟遞串。
楊譽深說得沒錯,林虛舟,對她好像是很上心。
雖然方式笨拙,但他對她真的很好。她不蠢,自然能感覺得出來。隻是這樣的好,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駱覺溪的思緒有些飄,轉頭看了林虛舟一眼。恰與他看向她的目光撞上,她莫名感覺面上一熱,迅速撇開了視線。
低下頭,指尖在可樂杯口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着。
林虛舟眼睫低垂,看向她不知在忙什麼的指尖。
視線稍作停頓,他又從烤架上拿了兩串雞胗,勻出一串放到她面前的餐盤裡。
*
夜宵吃得很飽。
駱覺溪起身的時候打了個飽嗝,見桌邊幾位齊齊看向了她,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吃的差不多了,林虛舟掏出錢包結賬,攤主很熱情地給他抓了一大把清口糖。
那把糖他隻拿了三顆糖,自己留一顆,其餘兩顆給了黃立坤和楊譽深。多的糖他都塞進了駱覺溪的口袋裡。
黃立坤嚷嚷着他偏心。楊譽深嫌他吵,一臉嫌棄地拿糖堵他的嘴。
熱熱鬧鬧地吃完了夜宵,一波人分兩頭,各走一邊。
夜風寒涼。
駱覺溪坐在機車上覺得冷,抱他抱得更緊了些。她貪戀他的體溫,鬼使神差地把頭枕到了他的肩上。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他的後背好似僵了一下。
林虛舟把她送到了屋門口,說是要去還車,調轉車頭,回修車行。
這一天過得很開心,是她長到這麼大為止,過得最開心的一天。駱覺溪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有些舍不得往回走。
身後的門開了。
駱書陽出來倒水,見她站在路口發呆,納悶走去她身邊,往她看着的方向望了望。
駱覺溪一驚,匆匆看了他一眼,轉身快步往屋裡走。
駱書陽很快嗅到了她身上的燒烤味,三兩步追上了她:“你去外頭吃什麼好吃的了?你老實說,你媽是不是偷偷給你留了不少錢?”
駱覺溪早習慣了這樣的盤問,緘口不言。
她飛快地跑上閣樓,鎖好門,放下書包坐到桌邊,呆呆地看着對面閣樓的窗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對面的閣樓亮了燈。
窗上出現了他脫衣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