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陳珺澤還是沒有如願以償,他帶着忐忑的心,邁進屋裡,小七的哭聲在付寒書離去後就小了下去,到現在已經完全消失,陳珺澤在腦中自動腦補幾百個被偷襲殺死的場面,裡面不排除有被人從後面用繩勒住他的脖子,或者有人用東西敲在他腦袋上。
他的身體緊繃,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在發悚,直到他的一條腿被什麼抱住,陳珺澤條件反射般抖了一下,小七的聲音從下面傳來:“哥哥,我怕黑。”
陳珺澤:“……”
我也怕,别抱我,啊啊啊啊啊。
陳珺澤心裡的小人再次跪了下去,以頭搶地,跪得極度虔誠。
夏良舟屬于陳珺澤的同伴,比起外來者這層身份,他們同伴的關系還需更進一步,他們皆是對方的同伴,從被投放到這個世界起,他們就彼此成為了對方最熟悉的人。
付寒書能一下子找到兩個還得益于兩個人的關系。
陳珺澤一路上都慌慌張張的,他想在小七面前找點話題,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你…你叫什麼名字?”
小七被他牽着手走在路邊,他側頭看了看陳珺澤的臉,對方渾身都在啰嗦,他思考了兩秒,語氣中有些遺憾的回答:“你是今天第三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了。”
他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因為這個名字隻被稱為别人的附屬,是按照樓層或者任務目标排列,盡管别人告訴他這個名字屬于他,小七還是知道這其中包含的意思。
這裡有許多小七,但在他之前的小七都出了意外,所以他才自然而然頂替了這個名字,他們不會取名,連一個正式的名字都不會給他,小七知道,他死了,這個名字也會有人替代。
聽見這個回答的陳珺澤有些錯愕,他的面部表情,表現的更加僵硬了,他在腦中掙紮:“那我怎麼稱呼你?”
“叫我小七就好。”
“小七這名字好啊,簡單又好記。”陳珺澤的回答完全是下意識的,連腦子都沒過。
好在小七并沒有發現他的異常,陳珺澤哆嗦的更厲害了,晚上的風吹的他有些冷,他低頭掃了一眼小七,對方還是穿着那件衣服,髒兮兮的,看上去很久沒換過了,他正準備把話題往這上面引的時候。
小七突然出聲了:“哥哥你很冷嗎?怎麼一直在發抖。”他擡頭盯着陳珺澤的表情。
在這句話之後,陳珺澤抓着小七那隻手都冒起了寒意,他覺得旁邊這個小鬼就是一個吃人的怪物,總是在暗處默默觀察着獵物,陳珺澤努力的僞裝就這樣被他輕而易舉識破了。
“有…有些冷,我天生體寒。”陳珺澤張口就是胡說八道,“你怎麼樣,冷不冷?”
小七的臉上帶上了笑意:“謝謝哥哥的關心,我不冷。”
付寒書其實說對了,小七對他沒有惡意,隻是陳珺澤一直過不去心裡那道坎,他心裡無端的害怕,總覺得對方會害自己,手握外來者這張身份,陳珺澤知道他的身份有多遭人觊觎。
剛開始他确實對小七保持着開放的心态,畢竟陳珺澤覺得一個小孩子,挑不起什麼浪花,而現在,盡管付寒書告訴他,小七對他沒有惡意,但在身份未知行為奇怪這兩項套在小七身上,陳珺澤就覺得害怕,未知總是讓人恐懼,沒有人知道最後它會成為什麼。
小七悄悄握緊了他的手。
等陳珺澤找到夏良舟家時,他整個人的神經都要崩斷了,直到夏良舟那張臉出現在門裡,他才覺得自己心裡的那塊巨石落了地,陳珺澤沒開口解釋,他直接将小七推進去,然後自己也擠了進去。
他在夏良舟疑惑的注視下,開口說道:“路上撿的小朋友,到你家借住一下。”說着他還在為自己找補,“今天太晚了,我今天就和你擠擠。”
夏良舟突然笑了一下:“你是沒屋嗎?”
“對,所以你要收留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