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禾回複得很快：「情人節快樂」

僅此而已。

情人節過去幾天後，顧祁甯在生命科學樓前看見了那輛熟悉的黑色奧迪。

林姝禾靠在車邊，米色風衣被風吹起一角，手裡拎着一個紙袋。

“桂花糕。”她遞過紙袋，裡面露出一個精緻的鐵盒，“外婆讓我帶給你的。”

顧祁甯揭開盒蓋，淡淡的桂花香立刻飄散在寒冷的空氣裡。她捏起一塊遞給林姝禾：“嘗嘗？”

林姝禾搖頭拒絕：“太甜。”

“那我們去食堂？這個點應該還有熱粥。”顧祁甯合上蓋子，紙袋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暮色中的校園安靜得出奇，兩人并肩走着，靴子踩在濕漉漉的路面上，發出不一樣的聲響。

“外婆身體好些了嗎？”顧祁甯放慢腳步，讓林姝禾跟上。

“嗯，能下床走動了。”林姝禾的聲音比平時柔和，“她說謝謝你推薦的洋桔梗。”

食堂裡人不多，暖氣很足。顧祁甯要了兩碗蝦仁玉米粥，又加了份清炒時蔬。林姝禾安靜地坐着。

“我以為...”顧祁甯打破了這份安靜。

“以為我情人節會回來？”林姝禾打斷她，目光落在顧祁甯的唇上。

兩人同時沉默。

“實驗室最近怎麼樣？”林姝禾轉移話題。

顧祁甯攪動着熱粥：“還行，新的項目挺順利的。”

“那挺好的。”林姝禾應了一聲，低頭喝粥。

“也許吧。”顧祁甯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林姝禾碗裡，“嘗嘗這個，不油膩。”

飯後，顧祁甯提議：“要不要去湖邊走走？剛吃完飯，消消食。”

兩人出了食堂轉身走向圖書館前面的湖邊小路。

傍晚的風帶着初春的涼意，湖面倒映着最後一縷晚霞。兩人并肩而行，顧祁甯偶爾低頭，目光在腳下的石闆路上跳躍，突然聽見林姝禾問：“實驗室就你和師姐？”

“嗯。”她故意補充，“師姐特别照顧我。”

林姝禾的腳步聲頓了一下，陷入沉默。

“你覺得愛情應該是什麼樣子的？”顧祁甯突然問，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夜色。

“沒仔細想過。”林姝禾停頓片刻，“大概...像冬天的陽光？”

“怎麼說？”

“不灼人，但很溫暖。”林姝禾望着遠處的湖面，“而且...不必刻意尋找，它就在那裡。”

顧祁甯笑了：“這個比喻很美。”

“你呢？”林姝禾轉頭看她，眼睛裡映着路燈的光。

顧祁甯思考了一會兒：“我覺得...真正的愛是無私的，是願意為對方付出而不求回報的。愛情應該像植物生長。需要陽光和灌溉，當然也需要空間。”

“空間？”

“嗯，不是占有，而是陪伴與支持。”顧祁甯踢開一顆小石子，“就像現在這樣，不說話也很舒服。”

林姝禾輕輕“嗯”了一聲，兩人又安靜地走了一段。湖邊的風有些涼，顧祁甯把圍巾往上拉了拉。

“冷嗎？”林姝禾問。

“還好。”顧祁甯轉頭看她，“你這次在滬城待了很久。”

“外婆需要人照顧。”林姝禾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柔軟，“她總說我太忙。”

“老人家都這樣。”顧祁甯微笑。

林姝禾突然停下腳步：“家應該是什麼感覺？”

顧祁甯沒想到她會這麼問。

“大概...就是有人等你回去的地方？”顧祁甯輕聲說，“有熱飯，有燈光，有人記得你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

林姝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的表情看着好像比平時生動許多。

“時間不早了。”顧祁甯看了看手機，“晚上還是很冷的。”

“好，我從你回宿舍。”林姝禾點點頭。

回程的路上，兩人走得比來時更近些。偶爾手臂相碰，誰都沒有刻意避開。

路過生命科學樓時，顧祁甯指了指三樓亮着燈的窗口：“我們實驗室。明天還來嗎？”

林姝禾順着她的手指望去：“可能。”她頓了頓，“桂花糕記得吃，放久了會幹。”

“知道啦。”顧祁甯笑着應道，“晚安，林姝禾。”

“晚安。”

顧祁甯站在原地，看着林姝禾的背影漸漸融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