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陣荒謬。
綁架?贖金?這些詞彙與他都無法對應,更别提他們口中那些奇怪的詞彙了。但指尖悄悄凝聚的風告訴他——當務之急是争取時間。
“那你們是誰?”
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弱而無助,同時悄悄嘗試調動體内的力量。
灰發少女突然誇張地捂住胸口:“銀河球棒俠的大名你竟然不知道?!你竟然不認識我?!這麼看來,你爸應該是虛假的疼愛你啊,這個琥珀紀‘宇宙最不能與之為敵的一百人’的名單都沒給你看過?!這都敢放你出來幹壞事啊?”
“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他讓聲線帶上恰到好處的顫抖:“醒來就在這個地方,頭好痛……你們剛剛說的那些星球……還有什麼實驗室……我都完全沒有印象……”
灰發少女忽然舉起手中的——留影機?——連續按了三下。
“這個失憶演技我給九分,扣一分是因為睫毛顫動頻率太規律了!”
她又有點低沉地歎了口氣,“唉,你為什麼是奧特勒家的小少爺呢,不然我就假裝相信你了,給你看看我們列車正好錄下來的,這場災難的開場吧。”
投影在力場表面懸浮旋轉,展示着地獄般的景象:
紫色菌群在真空中燃燒,形成詭異的虹色火海,無數半透明的生物在烈焰中蜷縮成焦炭,與此同時,追逐的艦隊尾焰點燃了天空上的房子。
……
……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并非因為影像内容,而是突然湧入腦海的破碎記憶:
稻妻城的雷暴、踏鞴砂的熔爐、博士實驗室裡同樣漂浮的全息投影……某種相似的瘋狂在這些畫面間串聯。
……
我是誰……我救了誰……我殺了誰?
……
“放心好了,我們不會抓錯人的,你後頸還有着奧特勒家族的紋身呢!”
“唉,像你這樣的顔值,真是歹竹出好筍,當然啦,長得好不代表不是壞筍了,經過我的驗證,是個光有好看臉的廢物垃圾,奧特勒壞蛋的試驗品——好啦丹恒,我不說了,但欣賞好看臉是人之常情嘛……嗯?”
“滴滴、滴滴滴——”
尖銳的電子音像一把手術刀劃破凝滞的空氣,而且逐漸增大起來,原本放松的幾個人瞬間都摸出了武器。
"什麼什麼?空間裂獸?還是他爸找人來了?"三月七的指尖凝結出六相冰箭矢,冰晶在箭簇處綻放出棱鏡般的光暈。
丹恒的擊雲長槍發出龍吟般的嗡鳴,青色的能量波紋從槍尖蕩漾開來:“不可能那麼快,會不會是毀滅軍團?”
“這黑塔女士的地盤怎麼回事,怎麼就招這種東西啊?”
“你們幹嘛了?”
離開房間的黑塔聲音伴随着尖銳的警報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怎麼忽然提示我束縛力場過載?嗯?不對!能量來自力場内部——喂喂,不是說奧特勒家的小少爺是個不學無術的笨蛋嗎?他難不成帶着什麼寶貝奇物?能引發局部虛數坍縮的那種?”
“不對不對!”黑塔的聲音忽然高了起來,那是發現颠覆性現象時科學家特有的狂喜,“阮·梅!你來看這個!有趣,太有趣了!這種能量讀數、元素轉化效率突破理論值……這根本不是生物體該有的——”
“所有人後退!”
□□厲喝道,他不知何時已站在衆人前方,右手虛握。
這位逆熵前盟主看得最清楚——有一股類似于當初量子之海的力量,正在伴随着風暴和雷光侵蝕着面前的力場!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不是玻璃也不是金屬,而是空間本身發出的呻吟。
束縛力場的透明屏障上,蛛網狀裂紋中滲出的不再是風雷,而是某種更可怕的、介于物質與能量之間的青黑色流體。
視線中的主角忽然笑了起來。
“廢物?試驗品?”
紫色雷光突然從他垂落的發梢間流竄而起,在束縛力場内劃出妖異的軌迹。
原本被束縛的少年聲音突然褪去先前的所有僞裝,露出底下機械般的冰冷質感:“不如先驗證下這個——”
“轟!”
随着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束縛裝置徹底崩潰,整個力場囚籠炸裂成萬千光屑。
幾個人被沖擊波掀翻的瞬間,看見那個自稱失憶的少年懸浮在雷暴中心,和服袖擺獵獵飛舞,眼中綻放着不屬于人類的堇色光芒。
“現在可以告訴我……”
他在電流和風的嗡鳴中俯視衆人,背後浮現出巨大的輪盤。
“是誰派你們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