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褚纓愣住。
褚纓:“?”
李連清:“?”
二人同時出聲:“怎麼是你?!”
然後同時沉默。
半晌,聲音又同時響起。
李連清:“桃枝走了。”
褚纓:“你把她放走了。”
接着,沉默了許久。
褚纓松開手後退一步,思索着接下來的計劃,沒說話,最終,李連清率先丢下匕首,拆下壓在頭頂的發冠,說:“我還以為,是我回來晚了,你才沒來見我。”
李連清擡眸看向她,“……殿下沒回常甯?”
褚纓的手攥緊成拳,低頭回望他的眼眸,試圖看出這溫柔之外還有些什麼,但卻不可自控地陷了進去。
她擡手,指尖碰到他面頰。
“你就不怕我真是來殺你的?”
“殿下不是那樣的人。”
褚纓覺着不可思議,自己好似真被這面容蠱住了,竟然心軟。
她深吸口氣,壓下心中那些沖動的思緒,道:“你怕是耳朵不好使,我那日便說了,誰不參加我的生辰宴,我就殺了誰。”
“那殿下自己也沒參加。”李連清理直氣壯開口,咬了咬牙,眼神緊緊抓着她,“殿下……也辜負了君主一番苦心。”
“……”
李連清也不知自己是哪裡觸怒了她,這話說完,殿下忽然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床上。
“他的苦心?”褚纓忍了又忍才沒笑出聲來,指腹擦過他的嘴唇,将上面一層薄薄的口脂抹掉,“李連清,你這樣說,是真不怕我殺了你。”
李連清沒有說話,目光跟着她的手流轉,見她白皙的手蹭上口脂,繼而往他頸間抹。
“這般維護君主,可為何,又欺君呢。桃枝應該還沒走多遠吧,分明我是看着你進了新房,又出去的。”
李連清沒有隐瞞,道:“本是要先喝合卺酒,但我與他們商量好了,會趁着這個時間放走桃枝,出去的……不是我。”
“是桃枝?”
“也不是。”
褚纓眯了眯眼,一笑:“那個侍女才是桃枝。”
她手中力道加重,李連清下意識抓住她手腕,閉了閉眼,悶哼一聲。
那隻手在他脖頸用力,沒留絲毫情面,似乎真的要将他掐死。
迷蒙之中,李連清聽見對方再次開口:“那你們準備得還真是齊全……你這妝,誰給你畫的?桃枝嗎?”
李連清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他的妝其實并不濃,應該隻是防止特殊情況才畫上的,但此時,那張臉已然紅透了。
喉嚨被掐着,他發不出聲,亦沒回答出來。
那隻手又收緊,掐着他的脖子将他從床上帶了起來。
褚纓的手轉而扣在他後頸,對着水盆就将他的頭按了下去。
刹那間,水流鑽入,李連清難受得拼命掙紮,那隻手按了他一會,又驟然一松,他雙腿一軟跌在地上,水盆也被他的手帶着翻落下來,水潑了他一身。
門外守衛聽見動靜敲了敲門,壓低聲音:“小少爺,怎麼了?”
可那水嗆進了喉嚨,李連清第一時間說不出話,也發不了聲,隻輕輕咳了兩聲。
還沒緩過來說話,門外又響起李玉實由遠及近的聲音:“無事無事!小少爺若有事自會喊人的,你快去外頭,有人吵着要鬧洞房呢,孤先生也攔不住,别被瞧出端倪了。”
“啊好好,我這就過去!”
聽着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李連清張口想喊,頸邊卻一陣涼意。
轉頭一看,匕首已經在他頸邊架着了。
李連清憤然:“你對我二哥說了什麼?”
褚纓道:“沒說什麼啊,不過讓他幫忙帶我進來,見見情人罷了。”
李連清氣得手指發顫,但小命在她手上,又沒辦法,隻能暫且咽下這口氣,問:“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褚纓笑了幾聲,手落在他腰間摸索,再輕輕一扯,一張信紙便出現在手中,她的聲音瞬間就冷下去,“這是什麼?”
李連清當即偏開頭,他沒說話。
褚纓将匕首釘在地上,打開這封信。
“若有昌甯行蹤,立馬告知——”
她慢悠悠念出信件内容,然後看向他,眸色沉了下去:“誰給你的?”
說完,又冷笑一聲:“能這麼喊我的人,也沒幾個。”
她将刀柄捏住,靠近李連清脖頸。
“給了你時間,卻不跑,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刀刃離脖頸越來越近,她也咬牙切齒,話語中恨意明顯,“你真敢算計我。”
李連清仍舊沒有躲避,反而擡眸,直直望回去,聲色平淡:“殿下不也在算計我麼?我這張臉,又或者我這條命。”
褚纓将匕首拔出,對準了他面頰,手按着他肩膀用力,聲音也如亂石,一字一字清晰墜下:“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