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機充耳不聞,歪在車座裡,墨鏡都沒摘下來,看着毫無悔意,格外嚣張。
透過車窗玻璃,路人看見了司機脖子上的血,意識到情況不對。掏出手機說,還是給醫院打個電話吧。
shadow走過去,單手拽開被撞到變型的車門。駕駛艙内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司機已經斷了氣,安全帶将他拴在原位固定,手也被人綁在方向盤上,讓人割了喉。傷口和血液都很新,血甚至還沒來得及幹涸,将他的衣服浸潤濕透。
有異種用超能力控制了這輛車,對方一定就在這附近。就算是超能力,距離過遠會導緻能力的精準度降低。然而這附近一邊是江邊堤壩,一邊是高樓林立的居民區,一時也難以鎖定目标。
shadow猶豫一瞬,她身經百戰,如果徐枝不在身邊,沒有顧慮,就算帶着傷也可以輕松處理掉沒有經驗的異種。但徐枝就在這裡,對方拿她來威脅的話,shadow難以保證徐枝的安全。
徐枝也意識到這并不是普通的襲擊,但她隻是個普通學生,也不與人結仇,怎麼會有人用異能來殺自己。她看出了shadow的顧慮,對她說:“你要幹什麼就去,我在這裡等你。”
shadow仔細想想,剛才那輛車向徐枝沖來,目标很明确。而且在看到一次失敗後也沒有停手,而是選擇再次進攻,那個異種的目标不是别人,就是徐枝。
她很快在腦海裡鎖定了一個目标,那個從着火的面包車逃走的罪犯——張骁。
“今天就算了,饒他一命。”shadow說着,撫過胸口,感覺身體隐隐作痛,還是别讓徐枝一個人呆着了,既然目标是徐枝,對方遲早會找上門來,“我們回家吧。”
考慮到shadow的傷,徐枝向她伸出手,說:“我扶着你。”
“我還沒傷到走不動路的地步啦。”shadow撇嘴,恨不得當下就做幾個誇張的姿勢,讓她明白自己的身體素質。
即使對徐枝伸來的手露出嫌棄表情,shadow仍然搭上了她的掌心。徐枝牽着她的右手,兩人雙手相互交握,兩着同樣溫度的手緊緊相貼,溫暖着彼此,掌心很快變得濕濕熱熱。
那抹熱意湧上了徐枝的臉頰,雖然太陽已經下山,氣溫開始轉涼,她卻像是被夾在了兩人交疊的掌心那塊狹窄的區域間,變成了煮進鍋裡的酒釀團子。
徐枝深呼吸兩下,試圖平複自己的狀态。然而shadow卻靠了過來,整個身體幾乎都貼在徐枝身上,壞笑着貼近她的耳邊問:“你臉怎麼這麼紅啊。”
她貼近時,徐枝感覺到自己的手肘碰到柔軟的地方,在意識到那是shadow的胸後,她顯得更為拘謹,動作笨拙地移開兩步。然而shadow卻再次貼了上來,史萊姆一樣黏在徐枝身上。
徐枝想,她絕對是故意的。
即使臉紅,徐枝仍然維持着表面的平靜,怎麼也不肯承認自己被這家夥撩撥了心弦,隻是說:“扶着你很累。”
“是嗎?”shadow似乎從調戲女孩中得到了樂趣,又貼近了幾分,低聲耳語點破了女孩兒的心思,“明明之前都警告過你不要喜歡我,可是你看上去似乎沒聽進去呢?”
徐枝懶得看她一眼,反駁道:“才沒,少自戀了。”
“诶?真的嗎?”
徐枝嘴上和shadow你來我往地打嘴架,實際上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内心的聲音。
她喜歡來自她的擁抱,喜歡貼在自己耳邊說話,喜歡她笑起來時唇角勾起的弧度,也喜歡她将自身的重量全都交付給自己,放松地靠過來。
這種喜歡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愛慕之情,似乎多了另一種難以言說的東西。因為從父母那裡缺失了那些理所當然的愛,所以徐枝才會如此渴望shadow。她年長,有着獨樹一幟的處事方式,與衆不同。
不管shadow有沒有回去的可能,徐枝都希望她能夠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世界的未來什麼的都無所謂,末日也無所謂,要是能和shadow一起逃亡,或許是一種很有趣的生活呢。
徐枝恍然意識到,原來我隻是害怕孤獨啊。
shadow說她讨厭徐枝,語氣聽上去半真半假的。說她明明是個一眼就能看出來在想什麼的孩子,卻還總愛裝老成。徐枝回唇反擊,說要是拉個表格排列出她最讨厭誰的話,那shadow肯定也是名列前茅。
不管怎樣,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緊握着,誰都沒有松開。
在她們走後,一個身影出現在居民區的樓頂。那是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帶着兜帽,晚風卷起兜帽一角,臉上的疤痕被城市燈火照亮了一瞬,卻又很快融進黑暗裡。
他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咬緊牙關,漆黑到以至于折射不出一絲光亮的眼眸中寫滿了憤恨。
“那小丫頭片子身邊跟了個什麼人?”他嘟哝一句,但随即笑起來。
終于讓他找到那小丫頭了。
無所謂,管她什麼身份都不用在意,不管她是誰,他都會将其摧毀。沒辦法,誰讓她們招惹上我呢。
張骁摘下兜帽,露出一張縱橫着疤痕,十分可怖,單單是看一眼,都讓人生出寒意。
他的複仇,就從現在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