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這十篇文章之人就是今日在高堂之上唯一未開口的夫子——王牧之,那老頭早年在翰林院編書,寫得一手好文章,骈文策論無一不精,看着和藹慈善,實則是個狠人,學子背地裡稱他為“笑面虎”。
兩人正往齋舍方向走,便見雜役提着一方食盒走進來。
“哪一位學子是趙柔柯?”
趙柔柯看向他,“我便是。”
雜役将食盒遞給她,“這是你表兄讓我交給你的。說是程川給你的謝禮,囑咐你一定要趁熱吃。”
趙柔柯打開食盒,陸心棠腦袋探過來,“哇。是金玉酥!”
兩人都起的早,趙柔柯早上還在溫習那十條禁令根本沒來得及墊肚子,此時早餓了,陸心棠則是能省則省,從不吃早飯。
此時肚子齊齊開唱,二人尴尬一對眼,忙拎着食盒往齋舍趕,打算将這美食瓜分殆盡。
幾塊金玉酥下肚,陸心棠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随後在榻上支了一方小幾,開始背誦那書院禁令。
齋舍内很安靜,隻有紙張翻動的聲音。
“咕噜咕噜——”
趙柔柯耳朵動了動,“心棠,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陸心棠滿腦子都是平平仄仄平,沒反應過來,“啊?什麼聲音?”
趙柔柯看向這齋舍,齋舍是四人一間,她和陸心棠還有另外兩位學子一起共用,眼下她和陸心棠到了,卻未見到其他人。
齋舍陳設簡單,除了四張床鋪,就是一櫥,一櫃,一案,一椅,一凳。
陸心棠停下翻閱紙張的手,也聽見了,“聲音好像是從櫃子裡發出的。”
趙柔柯和陸心棠一起走向那黑漆櫃子,屋内光線昏暗,陸心棠抱住肩膀,莫名有點害怕。“不會有鬼嗎?”
趙柔柯想着自己的來曆,沒有否認,“也有可能。”
聽她這麼一說,陸心棠更害怕了。“别吓人了。”
那櫃子被人上了鎖,根本打不開。趙柔柯從書案上拿來一方石硯,朝那鎖砸去。
不出幾下,鎖被砸開,櫃中露出一雙圓呼呼的大眼睛。因為屋内黑,倒是給陸心棠吓了一跳。
被塞了布團,綁了手腳的女子,窩在櫃子裡無辜地看向她們。
趙柔柯将布團從她嘴上拿下來,才見那人喘着粗氣,朝她們開口,
“可憋死我了!多謝二位同窗相救!”
她的雙眼看向自己身上的繩索,
“煩勞二位好心将我身上繩子解開,我的手腳麻了。”
兩人未細想這事,利落将她解開。
“你為何被困在這櫃中?”
李思朝摸着後腦勺,開始倒苦水,
“我也不知道,我正要去參加敬師禮,突然被打暈了。醒來就被鎖在櫃中了。”
她倒是對自己被關沒什麼大的反應,揉了揉肚子,一臉不好意思,
“我被關了一早上,現下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剛剛就是聞到二位同窗的金玉酥才肚子叫的。”
趙柔柯和陸心棠對視一眼,還好剛剛還剩下了些。
李思朝吃得慢條斯理,口中咽下一塊金玉酥才開口,“
我娘生前老給我買來着,已經許久不曾吃到了。多謝二位。”
趙柔柯擺了擺手,“無妨。衆學子都以行敬師禮為傲,你這沒行成禮,心卻如此大。”
李思朝一臉滿不在乎,
“我阿爹把我送來隻是為了磨練我的性子,倒不至于混功名。況且我家也不缺我走仕途。當個混子挺好。”
趙柔柯又瞧了她幾眼,“我怎麼瞧你越看越臉熟?春日宴指認江子妍的莫不是你?”
李思朝點了點頭,向她和陸心棠拱了拱手,“我叫李思朝,思君暮與朝的思朝。”
陸心棠瞪大了眼睛,“我記得你!甲等第三就是你。”
說完她摸着下巴,啧啧出聲,“你說你當個混子,卻還能混的這甲等,這得有多少人眼紅,你今日被關,怕不是也跟此相關。”
李思朝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隻是一些運氣罷了。”
陸心棠無語狀,“最煩你們這些死謙虛的學霸了。”
她說完看向最後一張空着的床鋪,“如今就剩最後一位同窗了,也不知這人好不好相與。”
李思朝沖她搖頭,“她不會來了。本來安排住的人是清嘉郡主秦南書,礙于身份單獨給她配了一間。”
趙柔柯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看向陸心棠,挑眉道:
“你是真不着急,下午王夫子就要抽查了,到時候我可不幫你。”
李思朝小心翼翼看向二人,“陸同窗是在背書院十禁的文章?”
陸心棠一臉苦惱,“是啊。”讓她畫畫行,讓她背書活像要她老命,半個時辰那些字都未進腦子。
李思朝朝她倆眨眨眼,“别急,我有辦法。”
二人眼神一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