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未時一刻,望江樓上下三層樓裡都已經坐滿了人,其中不乏有來應招的,當然也有不少人是來看熱鬧的。
百裡殊在二樓走廊上依靠柱子而站,視線一直定格在樓下,看着陸陸續續進來的人,随着進來的人越來越多,他的臉色卻越發難看。
百裡芃今日挑了一身素雅合身的衣裙,臉上略施粉黛,容貌看上去也不像原來那般駭人。
而這次,百裡芃沒有坐在屏風後,而是選了個視線較好的位置坐了下來,推開窗她可以看見一覽大廳全景。
不管是網絡發達的現代還是在思想封建的古代,人都會有一顆八卦又好奇的心,即使是信息不發達的時期,散播流言的速度也比想象中來的快。
古有三顧茅廬請孔明,而她一場招親宴折騰了三次,雖然不知道這一次又是如何收場,但應當是會有一個結論。
所以,不管今天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她最終都要從中挑選一人與他盡快成婚,不然等退婚消息傳回了皇宮,狗太子反悔可就遭了。
不到半個時辰,樓下就坐滿了人,隻是不同于上次的是,這次來的幾乎揚州城本土的人,看穿着打扮幾乎都是一般的平民百姓,這也就罷了,人群中竟然有一群衣着褴褛的乞丐,甚至還有幾個頭發都白了的老頭都跑來湊熱鬧。
她心想,應當是昨日的法子奏效了。
百裡芃看向了人滿為患的大廳,視線掃過那些歪瓜裂棗時也未感覺驚訝,而是找了個舒服的坐姿将後背靠在了椅背上,一副悠閑的模樣。
在百裡芃的斜對面雅間内,一襲白衣的謝咎剛剛落座,他所選的位置不僅可以将樓下的一切都盡收眼底,還能看到百裡芃的神情反應。
站在謝咎身旁的流雲剛準備坐下,卻眼尖的看到了混迹在人群裡的沈元清,他立刻俯身湊到謝咎耳旁輕聲告訴他:“公子,大皇子也來了。”
謝咎并沒有流雲預想的驚訝,也沒有循着流雲的視線看過去,而是自顧推開窗,望了望樓下的人群,最後将視線鎖定在了一個身穿淺藍色金絲雲煙緞裙的女子身上,那雙原本略顯悠閑的眼眸赫然警覺。
她怎麼也來了這裡?
流雲看着謝咎的神情露出一絲疑惑,也循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原來是夏雲初和她的貼身侍女秋蘭走了進來。
流雲也不由的微微蹙眉,他以為他們已經夠小心謹慎,沒想到還是被她們給發現了,竟然還跟了過來。
樓下的大廳裡,秋蘭徒手掀開了部分人群,愣是将擁擠的人群裡開出了一條道來。
沈雲初穿過人群走進了大廳,直接挑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什麼人,敢搶老子的位置?”一聲呵斥突然在人群裡響了起來,衆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齊刷刷的看向了一個身着玄色修身長袍略顯長相粗狂的男子。
衆人都不由的看呆了,紛紛交頭接耳的讨論了起來:“咱們這揚州城裡什麼時候來了位如此傾城的美人?”
“這是怎麼回事,居然會有這麼年輕貌美的姑娘來這裡?”
沈雲初自小生長在宮中,在其父皇母後和皇兄的寵愛下長大,也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她轉過身瞪向那玄衣男子,怒喝一聲:“好大的膽子,竟敢兇本公……本小姐,望江樓樓又不是你家的,誰說我占了你的位置,你有什麼證據?”
“你……”玄衣男子頓時氣結,從懷中掏出了一張請柬,重重的仍在了沈雲初面前,怒道:“這就是證據,我是受百裡府所邀前來參加連姑娘的招親,你一個姑娘家又是來做什麼?”
百裡芃在此招親?可她之前不是一直癡念着三皇兄嗎?
沈雲初捕捉到了幾個重要的字眼,她才想起剛才的确是看到謝咎和流雲往望江樓方向走去。
謝咎的面貌在人群中及其出衆的,可她環顧一周卻沒有尋得他的身影。
“喂,我在問你話來呢,這裡是在招親,你一個女子來這裡湊什麼熱鬧?”
站在沈雲初身旁的秋蘭拉了拉沈雲初的袖子,對她使了個眼神,并站了出來,詢問道:“這位公子實在抱歉,不知這是你的位置,我們現在就還給你,你剛才說今日的招親宴是百裡府做東舉辦的?”
玄衣男子哼一聲,仰起了頭答道:“在江都城的望江樓用這麼排場設宴,除了富甲一方的百裡府,還有什麼人有這樣的财力?閃開閃開,别耽誤我的好事!”
就在他們争執之際,大家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玄衣男子感受到無數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覺得有些不自在,也有些急躁和不耐煩。
沈雲初打量着眼前衣着一般,長相還如此粗狂的男子,她撇了撇嘴,嘀咕起來:“就你這模樣還想當百裡府的上門的女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她的話聲雖小,還是被那男子聽了去。
他心中的火頓時竄了起來,他一把扣住了沈雲初的肩膀,怒道:“你剛才說什麼?膽敢再說一遍?”
“拿開你的髒手!”秋蘭怒吼一聲,快速出掌朝那玄衣男子的手腕劈去,他也很快反應了過來,側身一躲,快速出掌還擊,二人就這麼在大廳裡打了起來。
他們的舉動頓時在人群裡引起了騷動,在場人群都紛紛後退了幾步,留出了寬敞的位置,生怕他們一不留神會傷及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