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當後,沈元清讓子彥立即找了艘船緊跟其後,包括那個有問題的船夫也是出自沈元清之手,為的就是讓自己在适時的時候重新出現在百裡芃的面前。
隻是沒想到會跳出一個醉酒的老頭壞他的好事。
“晚是晚了點,但也不是全無收獲。”思索了片刻後,沈元清才幽幽開口。
“這片江域水流湍急,在加上水下嚴寒刺骨,也不知道百裡姑娘的小侍女能不能活下來。”子彥說話間回想起剛才救起百裡殊的情景。
“想必他們一定是去往青州,我們必須在他們之前達到,并讓神醫出手為他們醫治。”沈元清對這青州的神醫早有耳聞,他改變計劃更大的原因也是這個人。
渡口一路向下是嶺南的玉陵渡口,從嶺南一路向北就是青州。
謝咎在玉陵渡口上岸後和流雲分道而行,直到第二日下午,謝咎中雨抵達青州城。
馬背上的謝咎臉色蒼白,不知為何他的身體從離開江都城開始就感到不适,一路上别說吃飯連喝水都沒有胃口,奔騰的馬蹄剛踏進青州的城門,暈眩的謝咎直接從馬背上滾落了下去,他的身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在一匹架着馬車的馬蹄前停下。
“籲。”駕車的馬夫看見突然滾來的人影立即拉緊了手中的缰繩,可還是晚了一步,吃痛的馬揚起雙踢将馬夫從後背上甩了下去,朝着謝咎的方向狂奔而去,眼看着馬蹄就要往謝咎身上踏去,人群裡響起一陣驚呼。
疾馳而過的杜慶勒住了缰繩,從馬背上縱身一躍,快速落在被驚的馬匹身上,拉起缰繩快速調轉了馬身的方向,這才避免了謝咎成為驚馬之下的亡魂。
一片喝彩聲後,馬車裡鑽出一個身形清瘦長得也斯文的中年男子,他看見馬背上熟悉的身影,驚喜開口:“慶兒,你怎麼在青州,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事先告訴我一聲?”
自從上次一别杜慶已經好幾年沒有回來過青州,袁壑沒想到今日竟在城門處碰見了。
其實杜慶在出手之前就已經認出這輛馬車裡的主人,隻不過不想看着一條人命就這麼葬身在馬蹄之下,他心想隻要自己動作夠快,處理完馬匹便快速離去,沒想到被眼尖的袁壑給發現。
杜慶請見袁壑的呼喊,離去的想法隻好作罷,他翻身從馬背上躍下,來到了袁壑面前,跟他打起招呼。
“義父,好久不見。”
袁壑打量了杜慶一眼,沒好氣的說:“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啊,我以為你要不到黃河不罷休!”
杜慶看了看周圍圍觀的路人,面露尴尬,他朝着袁壑眨了眨眼,又說:“義父這裡人多,咱們一會回去了再細說。”他說完又轉頭看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謝咎,急道:“義父,我看這人像是生了什麼病,剛才又從馬背上滾了下來,怕是傷的不輕,咱們趕緊帶他回去醫治。”
袁壑聽着杜慶的話這才看了一眼不遠處不知死活的人,漆黑的瞳孔裡閃過一絲不屑,這些年想求他治病的人不勝其數,甚至還有人用上了苦肉計,唯獨這厮的伎倆如此拙劣。
自謝咎離開百裡府後,就換掉了原來那一身不合身的棉麻粗布,之前往臉上亂摸一通,讓其臉部變得黑黃的“秘粉”也被大雨給沖刷了。
袁壑所處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謝咎側躺的後背,但是光從他的穿着和身形來看,這人不像是一般人。他收回視線,看向杜慶,沉聲道:“慶兒你出走了幾年,是不是忘了我的規矩?”
庸醫館的規矩杜慶怎麼能不知道?想當年他在路上看見一位婦人病情嚴重,擅自做主将她帶了回去,沒想到義父格外生氣,讓他罰抄了一百遍的庸醫館的醫規。
“慶兒當然記得,義父你不救奸佞小人、不救殺戮偷盜的惡人、以及不救高官顯赫的貴人。”前兩條杜慶自然是理解的,可最後一條一直沒讓杜慶弄明白。
這些年義父甯願給那些窮苦老百姓自掏藥石醫治,也不肯多看那些達官顯赫之人一眼,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庸醫館一直是勉強度日的現狀。
杜慶走到謝咎面前,俯下身仔細打量着他,隻見謝咎的面部和頸間的皮膚泛紅,臉上也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疹子,他下意識擡起往謝咎的腦門邊一探,立刻又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