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靳意竹的掌控欲,生活被全盤控制的人,哪怕是以愛為名的軟控制,也會讓她變得不安,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安。
她有意放縱了靳意竹對自己的掌控欲,讓她永遠感覺自己在可控範圍内,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魏舒榆不知道。
她知道的隻是——她想讓靳意竹快樂一點。
蛋包飯吃到一半,飲料上來了。
櫻花和抹茶,一粉一綠,裝在透明玻璃杯裡,看起來像是一抹春日。
“有點好看,”魏舒榆感歎,“都舍不得喝了。”
“那再點一杯,喝一杯看一杯,”靳意竹托着下巴,笑意盎然的看着她,“怎麼樣?”
“才不要,那太浪費了,”魏舒榆拍過照片,把飲料推給她,“你的櫻花。”
靳意竹咬住吸管,隻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很明顯,她不喜歡小甜水,點這杯飲料隻是為了配合魏舒榆。
靳意竹突然開口:“等會有空嗎?”
魏舒榆擡頭:“怎麼了?”
餐桌狹小,她不想一直盯着靳意竹,與那雙眼睛對視。
在機場見到靳意竹時,魏舒榆還在想,靳意竹今天沒有化妝,看起來有點疲憊,沒有了往常的明豔漂亮,更有真實感一點。
但現在,正是那點真實感,在将她慢慢拖入深淵。
名為“感情”的漩渦,她曾經暗下決心再也不要墜入的陷阱,正在靳意竹的眼中浮現,和笑意一起将她俘獲。
“想去涉谷看看夜景。”靳意竹語氣平淡,“陪我去走走。”
魏舒榆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頭:“好啊。”
就當是她軟弱吧。
拒絕不了有人非要牽住她的手。
靳意竹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将那杯小甜水推到一邊,在手機上按了一陣。
片刻後,靳意竹擡起頭,笑道:“走吧,何叔叔在門口等我們。”
魏舒榆跟她一起走出店門,何叔叔已經在等了,這邊不方便停車,何叔叔打了雙閃,停在路邊,對她們招招手。
靳意竹拉開車門,示意她先上車,魏舒榆一愣,沒拒絕她。
東京天黑得早,現在天色早已黑透了。
漆黑夜幕中,新宿燈紅酒綠,霓虹閃爍,何叔叔開車很穩,平穩地行駛在夜幕下的東京街頭。
涉谷不算遠,十幾分鐘足夠。
下車前,靳意竹關照何叔叔:“不用等我們,等會逛完了,我直接打車回去。”
何叔叔面色一僵,笑道:“大小姐,這邊不是香港……”
“東京治安沒那麼糟糕,”靳意竹不軟不硬的擋回去,“何叔叔,你管得好多。”
帶點撒嬌的語氣,好像是在跟長輩說話,底色卻是不容置喙。
她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魏舒榆站在車門外,垂眸聽着他們的對話,靳意竹的事情,大概比她想象得更複雜。
“走,”靳意竹敲打過自己的司機,顯然心情更好,“我們去喝酒。”
涉谷是徹夜不眠的街區,即使将近十點,街上的人仍舊很多。
街道兩旁的高樓上,巨大的廣告屏不停地變換畫面,五光十色,散發出炫目光彩,人行橫道上擠滿了人,紅燈一轉綠,所有人一起湧向馬路對面,像潮水一樣湧動。
“真的要去喝酒嗎?”
擁擠的人潮裡,魏舒榆握住了她的手,小聲問:
“去哪裡喝?”
“我約了酒吧,在涉谷SKY上面,”靳意竹察覺到她的動作,反手過來,把她的手扣住,指節滑進她的指間,将她的手緊緊牽住,“放心,是很安靜的那種。”
“那我倒是知道……”魏舒榆說,“那家還挺火的。”
“對,所以我想去打卡一下。”
靳意竹對她燦爛一笑,壓低了自己的帽檐,從包裡翻出一幅細邊鏡框,戴在臉上,問她:
“這樣看上去怎麼樣?沒那麼憔悴了吧。”
魏舒榆怔怔的看着她,實際上,靳意竹五官精緻,尤其是鼻梁秀麗高挺,與那雙每時每刻都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搭配在一起,構成了相當有攻擊性的漂亮。
鏡框沒有鏡片,完全隻起到一個裝飾品的作用,愈發顯得她睫毛翩跹,猶如鴉翅。
尤其是……那一條垂落的鉑金裝飾鍊。
細長的一根,沿着臉頰墜落,絲毫沒影響她流暢的下颌線,反倒襯得肩膀瘦削,平添幾分氣勢。
“本來就不憔悴啊……”魏舒榆避開她的目光,“剛下飛機那會顯得有點累,現在你完全精神奕奕嘛。”
靳意竹比她高上半個頭,即使是穿着平底鞋,仍舊可以微微俯視她。
“真的?”靳意竹忽然低頭,湊近她的面前,“那你為什麼不看我?”
她們已經到了電梯前,魏舒榆按下按鈕,等待着電梯下來的時候,有點不自在的松開了靳意竹的手。
“因為太好看了,”她沒有擡頭,看着地闆說,“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真的?”
靳意竹低笑了一聲,忽然伸過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把臉擡起來,注視着她的眼睛,問:
“有那麼好看嗎?”
“有,”魏舒榆在她的手心裡别過臉,“電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