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舒榆抿着唇,她想躲,又不知道該往哪裡躲。
她真的沒見過這種人。不知道是因為世俗條件太過優異,所以理所當然的相信自己無所不能,還是因為一直被人順着,遲鈍到察覺不到她的閃避。
靳意竹像一抹過于坦蕩的陽光,不容拒絕的沖進她的世界裡,把她的高牆撞得七零八落,連最後的防禦都岌岌可危。
“你好像每次都喝威士忌,”魏舒榆随便找了個話題,把視線投入窗外,看着東京永遠不滅的燈光,“很喜歡嗎?”
“對,我們家都很喜歡喝,”靳意竹喝了兩口酒,似乎是不滿身邊冷清,“我能坐你這邊來嗎?感覺視野更好。”
拙劣的借口。
她們坐的是最好的景觀位,雙面落地窗,不論是她的位置,還是靳意竹的位置,都能将涉谷夜景一覽無餘。
“你稍微過去一點點,”靳意竹端着酒杯過來,貼着她坐下來,“我不占地方的。”
魏舒榆:“……”
這是占不占地方的問題嗎?
她有點無奈,但還是往裡挪了一點,給靳意竹空出位置來,靳意竹就着杯子喝一口酒,就把那杯酒放下了,看着她的方向,不知道是在觀賞夜景,還是在看着她。
“好漂亮,”靳意竹感歎,“我果然還是更喜歡東京的夜景。”
“為什麼?”魏舒榆問她,“香港的景色更漂亮吧。”
“嗯,但是東京有自由的味道啊,”靳意竹啪嗒一聲倒在她身上,仰着臉對她笑,“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我……算是吧,”魏舒榆不自在的偏過頭,“你跟家裡關系不好嗎?”
她想讓靳意竹稍微離遠一點,座位在設計時就是單人位,頂多算得上一人半,兩個人擠在一起,幾乎到了肩膀貼着肩膀的程度。
仿佛隻要偏過頭,就能吻上對方的唇。
“沒有啊,”靳意竹回答,“我們家關系挺不錯的,從我爺爺那一輩起就住在一起了,我叔叔沒生小孩,家裡就我一個孩子,他們都對我很好。”
她有用香水的習慣,今天穿得低調,用的味道卻不低調,寶格麗的夜茉莉,若有似無的香氣如同小小的鈎子,從魏舒榆的心上掠過。
“這樣……那怎麼還說自由的味道。”
魏舒榆有點心不在焉起來,她知道自己應該認真聽的,靳意竹在講很重要的東西,跟她自己有關的事情,而不是今年該去哪裡看櫻花。
可是缭繞在空氣中的香氣,混合着靳意竹的呼吸,落在她的肩頭,令她的皮膚微微發顫。
她靠得也太近了。
風衣外套搭在對面的椅背上,靳意竹隻穿一件單薄襯衫,真絲質地,本該是冰涼的布料,卻染上了靳意竹的體溫,在她靠過來的時候,讓魏舒榆清晰的感受到她皮膚的溫度。
“因為隻有我一個孩子嘛,從小幹什麼都有人看着我,很煩的,”靳意竹說道,語氣輕巧,“這也不讓那也不讓,後來我不是去國外讀書嗎?他們還給我找了個室友,說是有人陪着我,他們更放心。”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不知道到底想起了什麼。
“後來我才知道,他們給我室友發工資的,哈哈,也算一種生活助理吧,我還以為她是喜歡我,要跟我做朋友。”
魏舒榆猶豫了一秒,還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
她是想安慰靳意竹的,她也應該安慰靳意竹,隻是那種香氣,令她覺得自己與靳意竹多靠近一點,都是一種犯/罪。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靳意竹說到一半,忽然轉頭看着她,伸手貼上她的臉頰。
“是不是太熱了?要不要把毛衣脫掉?”
酒吧裡開着暖氣,穿一層單衣剛剛好的程度,魏舒榆的衣服确實是有點厚。
加上喝了烈酒,現在已然有點頭暈。
“不了……不太方便脫,”魏舒榆搖頭,“内搭不太好看。”
“這樣,那我們先出去?”靳意竹往下看一眼,“這個時間,街上應該沒多少人了。”
“我們先散步吧,等會走累了,再打車回去。”
靳意竹招手叫過服務生,讓他再上杯加冰威士忌,她要帶走。
“你要不要再喝一杯?”
“不用了,”魏舒榆搖搖頭,“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涉谷區全域禁酒。”
“啊?”靳意竹眨眨眼,“什麼意思?”
“意思是不能邊走邊喝,”魏舒榆按上她的手背,朝她笑道,“要不你一口幹了吧,不然多浪費。”
“喝不了那麼快……”靳意竹說完,才發現魏舒榆眼角微微泛紅,顯然是有點醉了,不由得反手扣住她的手,“好啊你,喝大了就開始耍我玩呀?”
“我哪有,”魏舒榆神情分外無辜,“你慢慢喝,我等你。”
看着那雙泛着水光的眼睛,靳意竹覺得心髒猛地一跳,莫名的熱度湧上臉頰,讓她覺得詫異。
她猛然松開魏舒榆的手,端起剛上來的酒,一口氣喝了一大半。
糟了,好像不小心釣了她一下。
魏舒榆看着自己的手,滿心都是茫然。
但靳意竹是直女啊,釣一下也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