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畫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黑暗中白蒙蒙一片,盡是冰寒水氣。冰心正在閉目養神,忽聽身後清淺的吐氣聲,長睫一顫,睜開眼睛,轉身回眸,惑然地望着白子畫,眸光迷離,眉黛之間是掩不住的茫然:“師兄,告訴我,為什麼要把我的驗生石與你的放在一起?”她知道了,白子畫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該說些什麼。冰心等了片刻,卻不見任何下文。悄悄擡頭,看見白子畫正怔怔地凝望着自己,神色迷惘。冷風輕拂,她的心弦劇烈震顫着。
這幾個月以來,她一直宛如在霧裡雲端,恍惚不定。那晚的一段暧昧情緣,纏、綿不斷,令她陷入從未有過的迷惘,不知他是出于本心還是一時不慎。“第一次相見,他噙着溫柔而又慈悲的笑容柔和地看着她時,不期然地怦然心動。絕情殿中的相依相伴,令她一往情深。直到花千骨的出現,她才明白此生不可能再忘。”突然間不想再自欺欺人,生死劫又如何,他人的閑言閑語又能怎樣。她想要告訴他,自從絕情殿中的初見,她就毫無保留地喜歡上了他。
在這黑暗之中,在這瞧不見未來的時刻,她忘記了驕傲,忘記了矜持,雙頰滾燙如火燒。心怦怦怦地跳動着,微微顫抖地朝着白子畫走去。白子畫木楞楞地望着白衣女子清麗的容顔,腦中一片空白。心緒迷亂至極,冰心伸手撫上他的面頰,喃喃着:“師兄,我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們是人,我們有七情六欲,愛就愛了,我們的愛沒有妨礙到任何人。”白子畫愛憐地拭去冰心面頰之上不自覺流下的眼淚,面上的掙紮一閃而逝,淡淡地問道:“那長留怎麼辦?”
冰心猛地紮進白子畫的懷抱,低聲道:“師兄,若是不曾經曆小愛,談何大愛。我不曾強求你放下肩上的責任,隻是不想再壓抑。”白子畫低頭望去,在白衣女子那雙烏黑清澈的慧眼中隻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月光隐隐約約地照射在她的容顔上,宛如在那傾城的容顔上覆、上一層輕紗,瞧來朦朦胧胧,直欲乘風歸去。若是此刻他拒絕了她的情意……匆覺他不願冰心離開自己,蓦地将她緊緊抱住,往她唇上吻去。冰心渾身一顫,心中喜不自勝,淚水倏然滑落。
前世今生,這宿命的男子,帶給她怎樣的幸福、悲傷與坎坷……命運的輪回,就像是一個美麗而兇險的漩渦,明知那下面黑暗莫測,仍然不可遏止地向下跳躍。雙臂緊緊得摟着白子畫的頸項,低、吟着、顫抖着,虛、軟、無、力地仍由他的舌尖在口中橫行,靈魂似乎也在刹那間被他吸、吮一空,隻剩下滾、燙的軀體。待白子畫放開冰心,兩人執手相視一笑,突然都有些害羞,仿佛變得有些陌生,彼此都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