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休息了,我馬上要去公司。”喬宇搖搖頭,又叮囑道:“中午我不回來吃飯了,阿姨做好午飯會叫你。”
“我知道了。”
“會無聊嗎?”
“不會,你忘啦?我習慣一個人。”
喬宇深深地看着蘇逸,緩緩蹲下,與蘇逸平視。
蘇逸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咬着唇,不知該如何找補。
喬宇看一眼她的唇,随後擡眸,蠱惑般地對她輕聲道:“我希望你能習慣我。”
蘇逸克制不住地吞咽了一下,視線不敢再對上對方深邃的眼神,俯身向前緊緊抱住喬宇,在他的肩頭閉上眼睛,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喑啞的——“嗯。”
蘇逸原本是想躺着閉目養神,沒想到竟睡到阿姨叫她吃午飯。
匆匆下樓解決掉午飯後,蘇逸有些無聊,想起喬宇離開之前有告訴她說客房的左手邊就是他個人的書房,書房過去就是他的卧室。
蘇逸回到樓上準備找本書打發時間。一整面的書架,塞滿了各個門類的書,書桌一塵不染,擺放着一些常規的書寫用具。
書桌左上角立着一個相框,是喬宇和順心的合照,背景是學校圖書館,兩人坐在草地上,順心抱着課本靠在喬宇的身上對着鏡頭笑容燦爛,喬宇攬着順心的肩膀微微低頭看着順心溫柔地笑。
蘇逸記得這個場景,因為是她為兩人拍的。
下午兩點半,喬宇收到徐助理說蘇逸要去墓園的消息時,他正在跟陳秘書讨論宏遠廣場項目收尾事宜,預計項目徹底走上正軌還需要3個月,結束後喬宇就不用一直待在鋁延,可以回集團了。喬宇沉思片刻,回複道:我知道了。
徐助理在遠處等,蘇逸将花放在墓碑前,蹲下來,久久無法開口。她在書房看到照片後就一直内心不安,糾結了許久才做出來墓園這個決定。她有好多話想對順心說,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仿佛無論說什麼都隻是她為她對順心的背叛而找的借口罷了。
“你會怪我嗎?”蘇逸低聲問道,“你讓喬宇告訴我說你不怪我,你相信我。可現在呢?”
“呵。”蘇逸自嘲一笑,“順心,我一直都很羨慕你,我也嫉妒過你,嫉妒你有優渥的家庭條件,有美麗的外貌,有開朗的性格,有愛你的家人。你擁有無數的追求者,還有青梅竹馬深愛着你的喬宇。你被愛所包圍,又毫不吝啬地愛他人,你怎麼可以這麼好?好到我在嫉妒你的同時也甯願用我的命換你的病痛全消。”
“可是老天還是帶走了那麼美好的你,留下我這個卑劣的靈魂在世上,我還搶走了你的愛人。”蘇逸哽咽着,“可笑的是,我一邊在這裡講這些,一邊還在為和喬宇在一起而沾沾自喜。”
蘇逸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認真地說道:“順心,請你怪我吧,請你恨我吧。因為我還是喜歡他,我還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蘇逸閉上眼睛深呼吸,不再看向墓碑,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
回到别墅,趙阿姨整理着院子,蘇逸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幫忙,被客氣拒絕後回到了客房,坐在窗前的藤編椅上,翻開兩個小時前從書房裡找到的一本《忏悔錄》開始看起來。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我為什麼而活着?生命生來就是罪惡嗎?
蘇逸已經很久不看哲學類的書籍了,尤其是探索生命意義相關的文章。事實上,她一直在刻意避免思考此類問題。因為她曾經多年陷入這些問題中不得安甯,最終仍沒有得到屬于她自己的答案。
窗外略帶一點溫度的冬日陽光透過玻璃投射到書本上,窗框的影子将書頁分割成不規則的形狀,困擾着智者的文字似乎沒有了想象中的沉重,而生命就在這些陰影間散發着微不可察的暖意。
中途,蘇逸下樓請趙阿姨泡了一杯紅茶給她,她在廚房吧台前等茶時仔細觀察了一下趙阿姨。趙阿姨的年紀看起來比之前在古鎮見過的楊阿姨要大,回想起喬宇對她們倆态度的區别,顯然對楊阿姨要親近很多。
中午吃飯時趙阿姨也堅決不與她同桌而食,仿佛在嚴格地遵循着舊社會的主仆秩序,所以蘇逸才草草結束了午飯,也未曾與她交談。但那時沒有在一個空間裡感覺不明顯,現在兩個人就隔着一個吧台。蘇逸沒話找話:“阿姨,您在這裡工作多久了?”
“一年多了。”
“您春節也不回家嗎?”
“家裡沒有人了。”
“……抱歉。”
“哦,不是那個意思。”趙阿姨笑着解釋道,“是我兒子帶着我孫女兒今年去我兒媳婦那邊過年了。”
“這樣啊。”蘇逸讪笑,“不好意思啊,阿姨。”
“沒關系,是我沒有講明白。”
趙阿姨将泡好的茶和另外備上的茶點放到托盤上,端起來,道:“您還是回客房嗎?我給您送上去吧。”
“沒關系,我自己拿上去就好。”蘇逸忙伸手接過托盤,“謝謝阿姨。”
“不客氣。”趙阿姨囑咐道,“小心燙。”
趙阿姨幫忙按了電梯,蘇逸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盤回到房間繼續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