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沒有看好友列表裡遊俠伏神的坐标位置,憑着直覺出門傳送到了雪山之巅。
諾如她所想的那樣坐在那裡沉默地抽煙,見她出現在身邊,也沒有任何明顯的反應與招呼。
但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林曉心知肚明。
諾有一萬種遠離她的去處,也可以直接關機下線,而他選擇了坐在隻有兩個人知道的秘密基地,這至少有一絲可能性證明他在等她造訪。
一時沒找到開場白的林曉跟着諾坐在一塊,緊貼着他的手臂時,他也沒有挪開,如往常那樣與她肩并肩。
“你在這裡……沒關系嗎?”
憋了半響,林曉才打開了話匣子。
諾忽然摘開了煙,輕輕地嗤笑了一瞬。
“還記得第一次來這裡時我說過的話麼?”
沒有直接回答林曉的諾,抛出了林曉無法忘懷的拒絕之夜的引子。
“全都記得。”林曉給出了完全肯定的答案。
“現在,有沒有對我很失望?”
自嘲般的詢問如拂過臉龐的雪山寒風一樣冰冷。
無論如何去拉開距離,他麻木的妥協都是她親眼所見的事實。原本被割裂在現實中理應讓遊以情承擔的東西,緩緩滲透到了諾的面前。
——“帶我重新認識一下你的戰隊朋友們吧,以情。”
來自玲珑的最後懇求,并沒有被倉皇逃離的林曉聽見。
這個不過分的請求,遊以情本應可以可以麻木地妥協幹淨,而現在他完全無法做到。
隻要想到自己在做的事會讓林曉難受或是疏遠自己,無論是遊以情還是諾都會拒絕這樣的妥協。
所有理由普通的事,所有彬彬有禮的交際界限,這些理智上都認同的東西,在她的情緒面前開始變得不值一提。
在會客廳被林曉用那四個字“推開”的一瞬,諾忽然陷入了自暴自棄的狀态。本來可以拔線裝死的他魔怔地選擇來到了雪山之巅。
也許被她劃清界限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期望斷在這裡,以後就不會再有這些因暧昧而生的失望。
諾已經想出了許多種最壞的結果,也做好了壓抑情緒的打算。
“我當然失望……隻不過是對我自己。”
“……”
林曉的話語并不在諾給自己設想的任何一個走向裡。她溫柔地回答了自己,并且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我不了解……遊以情的現實,沒有辦法在這種地方擅自做什麼決定去讓你為難。我對這個誇下海口說要把你拉到好立場上,卻沒有辦法改變什麼的自己感到失望。”
“……”
“我能感覺到,你在勉強。我不想讓你勉強。我很難受,我不希望自己也變成你在勉強的一部分。”
——你不是。
可聲音死死地卡在喉嚨裡,像無法吐出的煙霧,堵在胸口。
諾低頭捂住了自己的額頭與眼,怔怔地盯着腳下懸空的白色大地。
“如果你覺得那是必要的,我就配合你。我總是相信你的決定……但我希望我全力配合的事,是能讓你感到開心的事,而不是……彼此遷就勉強。”
在對話之前理應将自己包裹成刺猬,完全放棄去辯駁的内心,被她的話語毫不講理地滲透溶解。
“……你不想知道理由麼?”
諾此刻的發音輕薄得如同空虛。
“想。但如果知道這些東西,讓你以後面對我會帶着多餘的負擔,就不想了。在這方面,我也很自私。”
——想成為你心中最讓你能無拘束地貼近與喜愛的人,這就是我的自私。
林曉清晰地摸索着自己腦海中的念頭,越來越确認這一點。
即使諾要她在這裡明明白白地将她的少女心用言語告白一遍,她也願意。
“親友位置,我也可以讓給……”
“不需要。”
林曉還沒艱難地将她的妥協說出口,諾一把扣住了她的手,不再讓她講這句妥協說完整。
“……别把你的位置讓給别人。”
又是如同幻覺般輕巧的話語。
這一次,林曉卻聽得很清楚,因為她滿眼都是身邊失魂落魄的少年,根本容不下一絲雜質動搖她此刻的心思。
帶着溫柔的懇求,他将眼神給到林曉的目光裡。緊扣着的雙手在兩人之間十指交錯,密切地貼合在一起。
“嗯,這一點我絕不會讓。”
林曉将他的手心握得更緊。
“陪我。”諾沒有理由地對她發出邀約。
“好。”
林曉也不需要他再做出任何解釋,作為他的“共犯”,這就是她得出的答案。
那一句彌足珍貴的接受,足以讓她對諾做出無數溫柔的妥協,林曉心甘情願如此。
兩人相互依偎着在雪山上待了很久,将近午夜才回到了私人會客廳。
“我答應她,任何不違反原則與道德,力所能及的事,我都可以配合。這是我和她因為某件事,定下的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