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承諾的未來美好得讓人快要放棄掙紮與思考,不需要代價的奇迹,與對現在的她的否定,讓海德被吊在崩潰邊緣。
結果,在看見魔法陣上,伊莎貝麗仍溫柔明亮的微笑時,瘋狂的後悔與純粹的愛意突破了近乎麻木的神經與軀體,促使他将伊莎貝麗從魔法陣中不顧一切地帶出逃離。
而陣法已經讀取完成,祭品的變更使得陣法産生了始料未及的變異。
兩人一同承擔了祭品的容器,魔女的碎片卻盡數湧入了海德的軀體。
幾乎不适配的碎片與容器的結合使得魔女本身的力量在這片大地上流失,淹沒,以純粹侵略的姿态腐蝕了王國的土地與生靈。
異兆爆發之時,海德的意識尚還清晰。但他可以感覺到,腦内的另一份意識碎片正企圖奪取身體的主導權。
他獲得了力量,而這副軀體也即将不屬于自己。他會像這些堕入深淵的生靈一樣,終究被魔女的權能吞噬殆盡。
此處已是人間地獄。
海德做了很多嘗試,隻是無論如何去揮舞手中的力量,都隻會帶來人類無法承受的災禍。
因為魔女的權能并不是奇迹的童話書,裡面不曾有救贖的字眼。
自始至終,這份力量就隻能将所有事物都導向悲劇。
海德隻能披上不詳的漆黑铠甲,化身惡鬼開始恐吓尚未被浸染的民衆,将他們驅離國土。在那之後,為了不讓骸骨往外肆虐,他封印了整個王國。
而就是在那樣的逃亡中,仍有兩個人沒有棄他而去。
一個是已經被魔法陣影響所異化的伊莎貝麗,她的軀體生命力在黑魔法陣的副作用下開始迅速流失。
另一個是毫發無損的諾艾爾。
本應在海德的安排下被部分親衛兵護送逃離的他,在逃亡的路上選擇回頭尋找不見蹤影的母親,因而被骸骨怪物追趕,又将自己鎖回了閣樓的小房間。
他終于明白所謂的外敵入侵是親衛隊為了保護他而胡謅的謊言。真正變成怪物的是他一直記挂在心上的雙親。
諾艾爾并不知道王國已被封印的事實,他選擇了待在房間裡,祈求哪怕隻有一絲可能的奇迹。
海德取走了那座對三個人都意義非凡的時鐘。
魔女的權能中隻有詛咒與毀滅,即便如此,他也想要掙紮着,利用那悲劇的權能,編織一場深淵中的美夢。
以時鐘為詛咒生效憑依的核心道具,海德将伊莎貝麗送入了一場永無止境的夢境中。
這樣的詛咒本是魔女擺弄人心以惡夢囚人的權能,但海德已經别無選擇。
伊莎貝麗的生命被靜止了。
她被困在永恒的一刻,無為地重複着虛幻的夢境。
諾艾爾自始至終跟在海德身邊,盡管他并不知道海德做了什麼。
一切是陌生的,可由于他還跟在尚有神志的父親身邊,所以在地獄中行走也并沒有那麼可怕。
海德将時鐘埋在了城堡的舞池下,鎖進了自己的記憶裡。
唯有重現那段記憶影像的人才能掘出這把永恒的鎖。
一同被封印的還有諾艾爾腦内這段與他同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