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哲彥卻是點了點頭：“有。”他說着，看向南見雪，“我心裡有人，除了她，我誰也不要。”
南見雪一愣，疑惑道：“你之前分明說不想讓人知道，怎麼又能說了。”
季哲彥表情瞬間僵住。
梁啟風看得好笑，目光落到南見雪身上：“你知道得還挺清楚。”
“他自己跟我說的。”南見雪說着看了季哲彥一眼，見他沒說什麼，便解釋道，“兩年前他爹想給他說門親事，他當時鬧了好大一通，就是因為他有心上人，不想娶，他爹才揍他的。聽說那是個像仙女一樣的人，天真可愛，模樣也很好看。”
梁啟風聽她那八卦的語氣，就猜到他八成沒懂季哲彥話裡的意思。
他甚至能想得出來，季哲彥說那話時，一定是直勾勾盯着南見雪的，他大約是希望南見雪能明白他話裡那些含蓄的、隐晦的情意。
就像此時一樣。
從見到第一面起，季哲彥的眼睛幾乎就沒離開過南見雪。
雖然南見雪在人前冷冰冰的，但在幾位兄姐面前倒是沒僞裝過什麼，季哲彥既是跟他一塊長大的，那八成也見過許多次他現在的樣子。
不冷，也不難親近。
反而很愛笑，柔軟又可愛，連鬧脾氣都跟撒嬌似的，季哲彥會喜歡他太正常了。
而且這種喜歡是不加掩飾的，南見岚看得出，梁啟風看得出，怕是南瞻遠和南見雪那個伴讀也看得出，卻唯獨南見雪看不出。
也不知這人看那麼多話本子都看哪去了。
梁啟風在聽見南見雪和南見岚說想撮合一下季哲彥和他心上人時，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南見雪立刻扭頭看他，不開心道：“你笑什麼？”
“笑你。”梁啟風道，“你是想轉行去當媒婆？怎麼那麼愛給人拉紅線。”
南見雪皺眉想了一下，露出恍然的表情，往他的方向靠了一點，壓低聲音說道：“放心，你的事還是排在前面的，我剛剛看過了，這裡頭沒有你的心上人。”
梁啟風：“……”
南見岚坐得近，也聽見了她的話，笑了一聲，意有所指地說道：“當局者迷，人有時會被些不必要的東西蒙蔽了雙眼，看不見事情本來的樣子。”
梁啟風點頭：“的确。”
然後他就聽見南見岚又笑了一聲。
梁啟風總覺得這聲笑有别的意味，很輕地皺了一下眉。
南見岚卻也沒多解釋，而是将目光看向廳内，手指點過了幾個人，将他們的身份一一道出，這才說道：“他們都向皇兄求娶過安樂。”
梁啟風深深看了她一眼：“長公主說這些，是想我有什麼反應？”
南見岚笑了笑，不答，而是将目光轉向南見雪。
南見雪正用兩根手指去拉梁啟風的衣袖。
她的手指又細又白，捏住深色的衣袖後更是襯得玉似的，被柔軟順滑的布料仔仔細細地裹着，看上去很是珍貴，也莫名帶出了點……微妙的親近。
尤其當南見雪扯他袖子隻是為了讓梁啟風幫他拿一塊糕點時，這種親近便越發明顯起來。
“不好吃。”南見雪皺着眉把糕點重新放回盤子裡，又端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太甜了。”
梁啟風看他将那塊糕點放回去，挑了一下眉：“那你應該更喜歡才是吧？”
“甜得發膩。”南見雪把茶水喝完了，這才說道，“回去的路上去一趟禦香記吧，他家的雪花餅可好吃了。”
梁啟風“嗯”了一聲，将手邊的另一碟點心拿過去，卻在半空中和另一個碟子撞在了一起。
他看過去，正好對上了季哲彥的眼神。
季哲彥朝梁啟風露出一個淺淡的笑，說：“小雪會更喜歡這個。”
很無聊的挑釁和宣誓。
梁啟風沒有搭理他，直接将碟子放到南見雪面前：“試試。”
南見雪“噢”了一聲，撚起一塊吃了一口，點點頭：“好吃。”
“那都吃完。”梁啟風說着，又伸出手去，趁季哲彥愣神的功夫，将他手中的碟子拿過來，一起放到了南見雪面前，“都吃了。”
“太多了。”南見雪這麼說着，還是又撚了一塊糕點，這才往梁啟風身旁湊了湊，小聲道，“吃這麼多，有失儀态。”
梁啟風也壓低了聲音：“你往後坐些，沒人看得見。”
南見雪聞言看了一眼梁啟風，他這塊頭，的确可以把他擋住，另一邊隻有皇姐，那失儀就失儀。
這樣想着，他往後挪了挪，整個人消失在了季哲彥的視線裡。
季哲彥皺起眉，看着梁啟風的眼神帶上了點涼意：“梁将軍意外的有些……”
促狹。
梁啟風笑了，正想說點什麼，就被一聲慘叫攔住了話頭。
兩人皆是一愣，立即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南見雪也吓了一跳，連忙把剩下一點吃的塞進嘴裡，拍掉手上的碎屑，這才探了個腦袋出去看，就見一個男人正捂着肚子躺在地上。
“怎麼了這是？”南見雪疑惑道，“這是生病了？”
梁啟風搖頭，見人都圍在那邊，皺眉吩咐了帶來的人一句：“去請大夫來。”
他身旁的人應了聲“是”，便跟陣風似的刮了出去。
人才走出去，就又有一人叫了出來，同樣是男人，同樣捂着肚子，隻是沒躺在地上，而是低着頭坐在位子上，臉色有點發白。
梁啟風目光掃過場内的人，發現像他一樣的還有好幾個，都是捂着肚子，白着臉滿頭大汗，很是痛苦的樣子。
将所有人一一看過，梁啟風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這幾個人他都認識，就在剛剛，南見岚還點出來給他介紹過——
這些人都是跟求娶過南見雪的世家公子。
場上唯一一個同樣情況卻沒事的人隻有一個。
梁啟風看向季哲彥，見他也是皺着眉，似乎不清楚情況。
如果他也是目标，那……
梁啟風目光一轉，落到南見雪手邊被吃了一塊糕點的碟子，臉色頓時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