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九月,朝廷下诏,命庾亮為都督征讨諸軍事,與蘇均戰于宣陽門外。然而,軍隊還未排成隊列,士兵就棄甲而逃。庾亮和庾怿、于條、于翼等人隻能逃奔尋陽。在乘坐小船逃走時。庾亮向南逃到尋陽,投奔江州刺史溫峤。于是溫峤趁機勸庾亮去見陶侃,庾亮猶豫再三,最終溫峤派督護王愆期到荊州邀請陶侃同赴國難,起初陶侃因未參與接受遺诏輔政而懷恨,稱自己是守邊将領,不敢越過職權。溫峤多次勸說無果後,先順應陶侃心意表示讓其按兵不動,自己先行。後經參軍毛寶建議,溫峤追回使者改寫信件,請求陶将軍共同進發。
江州議事廳内,燭火将十二扇繪着《蘭亭集序》的屏風照得忽明忽暗。陶侃握着溫桓呈上的密信,青銅面具下的目光掃過祖約蒼白的臉 —— 信中詳實記錄着蘇均如何僞造密函,挑起兩方争端。“庾亮大人可還有話說?” 陶侃的聲音似淬了冰,在空曠的廳内激起回響。
庾亮的指尖深深掐進檀木座椅,鎏金護甲在燭火下泛着冷光。“僅憑一紙書信,便想讓衆人信服?” 他的目光掃過溫峤,後者卻垂眸撫弄着腰間玉佩,恍若未聞。突然,廳外傳來急促腳步聲,斥候渾身浴血闖了進來:“報!蘇均率三萬大軍突襲皖口,祖将軍與陶公的防線告急!”
祖約霍然起身,腰間佩劍撞在案幾上發出清鳴:“我願親率騎兵支援!” 他轉頭望向陶侃,目光中再無昨日的敵意,“陶公,此戰需同心禦敵!” 陶侃沉重點頭,青銅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揚,轉頭看向仍端坐不動的庾亮:“庾大人若無意參戰,便請在此靜候佳音。”
皖口戰場上,黑雲壓城。蘇均的玄甲軍如潮水般湧來,箭矢遮蔽天際。陶侃與祖約的聯軍結成鐵陣,溫桓率輕騎從側翼包抄,溫峤則指揮着弩車不斷傾瀉箭雨。厮殺聲震耳欲聾,鮮血将江水染成赤紅。當陶侃的玄色大旗插上敵軍城樓時,蘇均的殘部終于潰敗而逃。
暮色漫進雕花木窗,在青磚地面洇開半幅陰影。蘇冰瑤垂眸轉動着手中茶盞,茶湯漣漪間倒映着搖曳的燭火,她忽然擡眼,眸光清亮如寒星:“溫大人可知,陶公為何能得荊楚民心?” 話音未落,溫峤指尖輕叩扶手的動作驟然停住,鎏金護甲與檀木相觸發出輕響。
“對内,他推行仁政如春風化雨。” 蘇冰瑤起身走向懸挂輿圖的牆壁,素手劃過長江流域,“減輕賦稅、興修的十二處堤壩至今仍滋養着沿岸百姓,商賈往來如織,田間稻浪翻金,這才是治世根基。”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帶着穿透暮色的力量,“對外征戰,張昌、陳敏之流不過疥癬,真正難得的是他深入蠻荒,五年平定五溪蠻,打通西南商道 —— 這等眼界,豈是常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