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稀疏地灑在赫彌的臉上,卻沒有給他帶來一絲暖意。
赫彌的臉色依舊蒼白,若不是還能瞧見他胸膛微弱的起伏,阿瑟斯怕是會認為奧瑟蘭和涅克斯傷心過度不願意接受現實了。
他有些不忍心看這個場景,便以精神力融合的由頭把奧瑟蘭兩人叫了出去。
朗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手輕輕地握住赫彌微涼的左手,學着當初赫彌替他捂手的樣子,試圖把自己的溫暖帶給赫彌。
但赫彌的那隻手卻像是設定好溫度般,無論朗倫怎麼嘗試都沒辦法讓他暖和起來。
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地砸在了赫彌可以瞧見淡青色血管的手背上,緩慢地滑落至指尖。
朗倫的身側似是披上了一層淡黃色朦胧的輕紗,如流光般逸散,下一秒卻融進了赫彌心口處。
他有些驚訝地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繞到了赫彌的另一側,輕輕掀開了被子的一角,意外地發現赫彌心口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淺黃色的印記。
隻不過這個印記朗倫并不認識,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根手指觸碰了下那個印記。
甫一接觸,朗倫便感受到了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像是整個人浸泡在溫水裡,但卻又不盡相似。
漸漸地,疲憊如洪水般席卷上了朗倫,他的眼皮開始變得沉重,費勁地想要睜開眼,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歪一下,向着地面倒了下去。
阖上眼的前一瞬,儀器傾倒的聲響在房間裡回蕩,床上原本昏迷的“睡美人”被小王子喚醒,他将疲憊的朗倫抱在懷裡,視若珍寶地輕吻了下他的額頭。
“謝謝你,小景。”
朗倫的這一覺睡得有點久,待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坐起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回到家裡了。
他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麼,但應該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朗倫一把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來撲到了地毯上那隻毛絨絨的巨型大兔子身上,他将手腳張開,呈個“大”字型把玩偶抱住。
他在上面蹭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地毯邊緣穿上小拖鞋,噔噔噔地打開房門朝着樓下跑去。
客廳内除了正在打掃的仿生人外空無一人,朗倫叉着腰休息了會兒,蹦蹦跳跳地向着花廳走去。
花廳内隻有洛維恩一人,他将長發束在一側,手裡精巧的小剪刀在他的指尖輕盈地紛飛。
不一會兒一束潔白的花束就修剪好了,洛維恩循着腳步聲擡頭望去,便瞧見自家小雄子搖晃着頭頂立起來的小熊耳朵跑了過來。
他将剪刀放在了遠離朗倫的一側,擦了擦手上的髒污,蹲下身來接住了沖過來的小熊軟糖。
朗倫的睡衣也是毛絨絨的,抱起來手感出奇得好,洛維恩沒忍住吸了好幾口崽,才笑着問他,“睡醒了嗎崽崽?”
朗倫跑得有些熱了,便豪邁地将頭頂的睡帽薅了了下去。
洛維恩眼疾手快地把即将落在地上的小帽子接住,刮了刮朗倫的鼻尖,“熱也不能把帽子随手扔到地上啊,小寶。”
朗倫撅起嘴連着親了好幾口洛維恩,企圖萌混過關,但洛維恩并沒有答應這個好處,輕輕拍了一下朗倫的小屁股。
“小淘氣鬼,你的幾個哥哥小時候都沒有你這麼淘氣!”
“不淘氣不淘氣嘛~”
朗倫像條毛毛蟲一樣,在洛維恩的懷裡扭來扭去地撒着嬌,“小寶乖~”
洛維恩見朗倫确實跟阿瑟斯回來時說的那樣,暫時忘掉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看着自己小孩又重新恢複了活力,一時沒忍住落了幾滴眼淚,洛維恩急忙從一旁抽了張幹淨的紙巾擦拭。
朗倫不知道雄父怎麼突然哭了,有些焦急地給他擦眼淚,“雄父不哭,小寶乖!”
“沒事,雄父剛才眼睛進沙子了。”
洛維恩害怕自己不小心漏了馬腳,讓朗倫想起來之前那些糟糕的事情,便找了個借口應付過去。
朗倫也是個單純的幼崽,雄父這樣說了他也就信了,撅起嘴湊過去幫雄父吹眼睛。
洛維恩滿足地享受着朗倫的貼心,半晌後被“孝心”吹得眼睛發幹的洛維恩才喊停了朗倫完全沒打算停下的念頭。
他頗為無奈地看着朗倫臉上毫不掩飾的遺憾,隻得将方才修剪好的花束拿了過來。
朗倫被洛維恩放在了一旁的雕花镂空椅子上,他好奇地看着桌上那一大束漂亮的花,有些似曾相識。
他便指着其中一朵還沒有完全盛開的白色花朵問道,“這是什麼花呀,雄父?”
洛維恩望了一眼,笑着解釋道,“這是洋桔梗哦,小寶。”
“洋桔梗?”朗倫的眼前隐隐約約浮現出了一片潔白的花海,花海的盡頭處有一個模糊的人影,但朗倫無法辨認清楚,遂放棄了回憶。
“對哦。”洛維恩見朗倫對這花好奇,便從一旁還沒修剪好形狀的洋桔梗中抽出一支放在朗倫的手裡。
“小寶喜歡洋桔梗嗎?”
朗倫拿起來仔仔細細觀察了好一會兒才點頭回答,“嗯,小寶喜歡洋桔梗!”
洛維恩揉了揉他頭頂蓬松的小卷毛,笑意加深,“洋桔梗是一種很漂亮,寓意也很好的花呢,小寶喜歡的話,雄父晚上給你摘幾支放在你房間好不好啊?”